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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些小說好看呢?下面是小編整理的好看的小說,以供大家閱讀。

  好看的小說:穆師傅 車師傅

  來到香山的游客,想必有人會留意到煤廠街中段最大的那株古槐下的一位木雕師傅。

  盡管路過時總要和他聊上幾句,有時甚至聊上大半天,竟然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他是玩木頭的,干脆諧音稱作穆師傅吧。聲明:這一稱呼絕非隨便給個記號,而是為了敘述的方便。

  他總是坐在那株古槐下,默默地聚精會神在他的木頭上。他的四周,擺滿了形形色色的玩意兒,有山上的老樹根,有像水晶的石頭,還有一些東西,干脆就是隨便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木頭片,只是有些滄桑的樣子。有人問起,他會自豪地回答:“這可都是藝術品!”

  喜歡閑來雕刻木頭石頭的人都有這樣的自豪感,不妨稱作藝術自覺。穆師傅就是這樣一位有著藝術自覺的木雕大師,盡管他的雕刻水平在一些人看來并不藝術。但是,藝術這種玩意兒本身就是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各花入各眼。同樣的一塊老木頭老樹根,你雕成一顆牡丹,我雕成一個飯碗,各自有各自的審美享受。

  當然,藝術還是有一個大眾普遍認同的基本標準的,你說你雕的比世界著名木雕大師的更藝術,那是你自家的感覺,關鍵還要看能否打動別人。不過,藝術最大的樂趣,就是創作者自己的滿足。只要自己從一刀一筆中獲得了快感,旁人怎么說,那是旁人的事兒??粗聨煾悼偸浅两谧约旱哪镜裣硎苤卸鴾喨徊焕頃矍笆郎系能囁R龍,誰都不能不說他一位藝術大師。

  穆師傅有六十來歲,穿著一身看上去足足穿了十多年的老式綠軍裝,不但褪色破爛,也不大干凈??吹竭@樣一個老者窩在古槐下的角落里悄沒聲兒地刻木頭,眼神兒不好的人也許會誤以為他是流浪漢的。京城里這樣的流浪漢很多,他們或者靠撿廢品過日子,或者干脆靠乞討度日;他們中間,有的是智障的外來人員,有的是上訪老戶,也有一些是外地來京北漂的藝術家。

  穆師傅不是這樣的流浪漢半流浪漢,他是一名老北京、香山老戶。他盤踞著的地盤,就是他祖上的家業;那株著名的、已經被政府招安了的老槐樹,就是他祖上親手栽下的;煤場街這條道兒,就有他祖上開辟的一份功勞;他的身后,就是他的老宅。

  “看見沒,這一溜臨街房都是我的,里邊還有十四間。”

  “那您一年可不少收入房租。”

  “臨街門面房租出去了,里邊的房子不租,親戚來了還不夠住呢。”

  “您哪那么多親戚啊?再說了,親戚再多,也不能天天來串親戚啊。”

  “您不知道,我媳婦兒家弟兄姊妹多,十幾個。他們時不時地從門頭溝、石景山來看他們的姐姐、姑姑,來看我。親戚來了,得有個地方住吧?我這房都給親戚留著呢。”

  “那您可虧大發了。”

  “虧點錢沒啥。錢算什么啊?人情才是金貴的。”

  僅僅和穆師傅這么一聊就知道,他是一位重情義的人。這樣的人,心腸軟,老怕人家吃虧,從來不占別人的便宜,往往覺得自己遇到的人都是像自己一樣心慈手軟的人,都是親戚。

  本來就喜歡根雕木雕奇石什么的,看到穆師傅攤子上擺放的取自西山的奇珍異寶,我對木頭和石頭的感情很快再次被點燃了。我尤其對幾塊硬木產生了濃厚興趣,它們那種近似檀木的深紅色、比檀木還要堅硬的木質、截面上的美麗木紋,讓我愛不釋手。

  “什么木頭,這么喜人?”

  “這是麻梨疙瘩,山上到處都是。”

  我懷著渴望請教穆師傅,麻梨長什么樣兒,穆師傅耐心給我描述。描述了半天,我還是不大明白,穆師傅干脆說:“你不就在塔后身路邊姓李的那家住嗎?我和他家還有親戚呢。哪天我喊你,咱倆一塊兒上山,我指給你看。”

  “好嘞,你在路邊沖上面一喊,我就知道是您,就下來,咱倆一塊上山。”

  不過,因為上班起早貪黑,我倆的約定終未實現。

  不久,我在山上揀了一棵干枯的麻梨疙瘩,告訴了穆師傅,我們一起談論麻梨疙瘩藝術,他說:“西山的麻梨疙瘩越來越少了,大的都被外地來的人專門挖走了。麻梨老木頭疙瘩,在潘家園幾百塊錢一斤呢。”

  真沒想到,這疙疙瘩瘩的玩意兒還這么值錢。不過,與檀木、雞翅木等名貴硬木相比,麻梨疙瘩只能算作平民中的高檔硬木,入不了大玩家的法眼,大多只是作為平民百姓嘴上的的煙斗。

  我向穆師傅請教,西山哪個角落的麻梨疙瘩最多最大。正要說話,他猶豫一下,話鋒一轉,說:“這是國家保護植物,不能隨便挖的。一棵長了幾十年的麻梨,一袋煙的功夫就被刨掉了,多可惜啊!”

  穆師傅的態度有點蹊蹺,因為他自己就經常上山刨麻梨疙瘩,并靠著雕刻木頭掙點零花錢。但他拒絕面授機宜,恐怕還與另外一種情緒有關,那就是心底樸素的、對他生養之地的一草一木的保護意識。此后,我就西山的麻梨、白檀、六道木、香柏根等適合根雕的東西詢問另外一些香山老戶,他們幾乎都表現出一種本能的警惕。也許,在他們的心底,潛藏著一種對外來者破壞他們生息之地的本能反感和防衛心理。

  認識的另外一位香山老戶兒,是香山公園北門停車場一位管理員。

  以前,每天都要步行或騎摩托路過這片停車場,也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這位管理員。他是典型的北方男人形象、北京老派男性老戶兒形象,高大的身材,可謂膀大腰圓,透出一種看上去并不友善的神氣。尤其他那一年四季不變的北京光頭發式,再加上油亮黝黑的面孔,還有京派高音大嗓門兒,這位仁兄的相貌,讓陌生人看來,簡直有點兇了,活脫脫一個武打電影里的典型反派角色。

  對,他的確很像著名的武打反派光頭丑角計春華,只不過比計先生陰毒的眼睛要漂亮多了,這個昂蔽北方黑大漢生著一雙女人般的雙眼皮大眼睛。盡管如此,外來司機、外地游客看到他惡狠狠的光頭,聯想到全國各地當然也包括北京在內的風景區停車場管理人員的鬼祟,聯想到地頭蛇形象,恐怕很多人會心生恐懼的。

  說實話,起初看到他,尤其當我騎著摩托車穿過他的停車場,他那種惡狠狠地盯著我行注目禮的地頭蛇眼神兒頗不友善。每次不得不穿過他的停車場,我都要陪著小心,時刻擔心這位地頭龍一樣的地頭蛇會發威。

  有一次,我喝多了酒,騎著摩托車,風馳電掣般地從山上沖下來。走到停車場門口,對面來了一輛轎車,為了躲車,摩托車拐彎太陡,一下子摔倒在光滑的石甬道。

  我被摔暈了,躺在地上起不來。

  正在一邊坐著的光頭“地頭蛇”管理員和他的同事見狀,急忙跑過來。光頭管理員一邊用手拉我,一邊用他那高音大嗓門問道:“沒事兒吧?這里又是拐彎兒又是下坡,石甬道也滑溜溜的,可要小心啊!”

  在他的幫助下,我艱難地爬起身,一邊苦笑著,一邊揉著鉆心疼痛的膝部和腕部。

  光頭師傅說:“那邊有椅子,坐下歇會兒吧,別亂動,小心關節錯位。”然后,他又幫我把摩托車扶起來,推到我身邊,扎穩。

  我聞到一股濃濃的汽油味,吃力地彎腰查看我的寶馬良駒。光頭師傅蹲下身,四下看看,說:“沒事兒,是油箱口漏出來的油。就是油箱摔破了也沒什么,人沒事兒就成。”

  我打開摩托車座椅看了看,的確只是油箱口漏出來一點兒汽油。在椅子上坐了會兒,感覺好多了,對光頭師傅和他的同事道謝:“兩位老兄,太感謝你們了。”

  光頭師傅說:“客氣啥,人沒事兒就成。”

  那次以后,我和這位光頭停車場管理員師傅不摔不相識,成為見面打招呼的熟人。每次碰面,看到我對他充滿尊重的樣子,約莫小五十的黑臉光頭大漢香山老戶兒竟然有點不好意思的神色,他總會急急忙忙地回答我的問候,熱情地向我揮手致意,然后,不好意思地扭過臉。每當這時,我總能隔著他的橙色馬甲看到,隔著他那副威猛的身板看到,隔著他那張油亮的黑臉看到,他胸腔內那一顆熱情、厚道、溫柔的心,一顆熱情、厚道、溫柔的北方大漢北京爺們兒的心。

  遺憾的是,此后無數次與這位光頭仁兄見面打招呼,但直到我離開香山,竟然從未問過他的高姓。也許因為他是一名停車場管理員,所以,想起他,我總是下意識地使用“車師傅”這個稱謂。正像前面對穆師傅的稱謂一樣,稱呼這位熱心厚道的停車場管理員仁兄為車師傅,也不是隨便給個姓氏,只是有那樣的一種印象而已。

  從光頭車師傅那里開始,我原本對各地停車場管理員的偏見,一點一點地消失了。

  這些年來,在大江南北往來穿梭,對于地域性格特征有了越來越清晰的看法。市井流言說,北方人粗魯,南方人溫柔。如此云云,不過浮淺的偏見,貽笑大方。現代時尚早已將人全球化為同一個模子。

  不過,在一些比較守舊的人們那里,還是多少可以發現一點地域性格的蛛絲馬跡的。比如北京土著男爺們兒,一般身材魁梧威猛,說話京腔高聲大嗓門。這種表面印象讓外來者感覺北京爺們比較粗魯,比較有皇城居民的優越感。事實上,許多北京男爺們盡管肥壯、臉黑、嗓門大,不少人卻古道熱腸,助人為樂。在他們長期養成的京城優越感中,也藏著一顆顆不驕不躁、誠懇厚道、熱情爽直的心,且喜歡仗義執言,愛抱打不平,愛管閑事兒。這才是爺們。那些面相精明能說會道實則包藏小九九的東南西北的男人,才是一肚子壞水不夠爺們的貨色。

  曾經聽到一位北京爺們兒高音大嗓門地嚷嚷:“在北京做壞事兒的,都是外地人。你看看那些拆房子的房地產大亨,把河水污染得臭不可聞的工廠主,坑蒙拐騙的老板店主,全是外地來北京撈世界挖金礦的江洋大盜江湖騙子。這樣厚臉皮的事兒,北京人做不來。”

  這樣的話當然很片面,但也符合部分事實。在北京那些豪華的小區、別墅區里邊,住著多少外地來的全身而退的貪官污吏、江湖騙子呢?他們在北京做了壞事兒,人們往往認為這些在北京有家有業、道貌岸然的成功人士都是北京人。他們的確是名正言順的北京人,但同時,他們也是玷污了正宗北京土著傳統的現代北京人中的害群之馬。

  不過,大都市就是這樣,它們其實不是淳樸的當地土著的天下,它們總是來自東西南北的冒險家的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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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5路是從北京德勝門到昌平朝鳳庵的一路公交汽車,它實在有資格被稱為“平民快車”。足有三四十公里的路程,冬有暖氣,夏有空調,大部分路段走京藏高速,全程不過個把小時。擱外地,這樣的一班車單程至少要十塊錢。345路沾了京城的光,過去,全程一塊錢,刷卡更便宜,四毛——別不相信,真的只要四毛,半拉雞蛋都買不到的四毛錢。后來,北京公共交通全面漲價,車費翻了幾番,估計刷卡也不過兩三塊錢。

  345路的平民風格更表現在它跑的路線上: 清河、小營、 西三旗、二撥子、朱辛莊、史各莊、定?;是f、沙河、滿井、小寨、 西沙屯、白浮、水屯、朝鳳庵??吹竭@一串熟悉的地名,想必不少北漂們心中會油然升起一陣陣的親切,當然,肯定也伴隨著種種辛酸的回憶。這些具有鮮明北方特色甚至京城特色的美麗地名,過去作為京郊田園鄉村,也許的確美麗,不過,對于大多數曾經在上述地方生活過的北漂們,這些名稱各異的地方只有一個統一的名字:出租屋。即便聽上去帶些皇家氣派的“定福皇莊”,其實也只是一片蘑菇堆兒般的租住村,而且還不是可以食用的蘑菇,比如平菇了、香菇了,它們更像墳地背陰處那些一見陽光就糜爛的毒蘑菇;至于沙河——那個如今已經舊貌換新顏的北漂們都知道的租住村落,更像垃圾堆上密密麻麻一大片朝生暮死、行將腐敗的鬼筆尖菌類。沙河盛產什么,大伙兒心知肚明,只是不好意思說,租住在那里,身上天天像生著一層癩痢疥瘡。

  沙河究竟盛產什么?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一大早,345路跑到了沙河,“呼啦”涌上一大堆人,大多是青年男女,從他們手里拿著的和嘴上吃著的就不難看出,他們是到城里打工的外來務工人員——沙河租住屋里的居民。這下子,本來就面對面背對背的車廂里,更分不清是面對面背對背還是面貼背背貼面,分不清是男面貼女面女背貼男背還是女面貼男背男面貼女背。好在,正是初秋,車廂里溫度不高;再一個,出租屋里鉆出來的乘客們早已習慣了擁擠,男男女女擠在一起,倒是多少感到一絲踏實,因此,車廂里還算安靜。

  唉,滿當當一車廂青年男男女女面貼面背貼背或者面貼背背貼面地纏在一起卻還安安靜靜,是否會讓某些小心思的人產生某種不夠陽光的想象呢?

  誰咋想是他自家的事兒!

  345路載著一車廂男女乘客,在大清早的高速公路上趕點兒狂奔……

  “阿嚏!”

  秋季涼爽倒是涼爽,可天干氣燥,感冒的比較多,而且容易發生傳染性病毒性流行感冒。“阿嚏”聲源周圍的男女乘客急忙下意識地捂住鼻子和嘴巴,以防飛沫鉆進自己的呼吸道。不過,大伙兒也只是掩口遮鼻,沒幾個人朝聲源處張望——擠著的乘客誰有閑心思打量一個噴嚏是從誰的鼻孔里噴出來的啊!

  “先生,您咋回事嘛,就不能用手掩住鼻口?您看,您的噴嚏沫沫噴了我一頭一臉。”

  一個斯斯文文的男聲有點生氣但還是有分寸地輕輕抱怨。聲音沒有鮮明特色,所以,即便周圍的乘客也懶得看他一眼。

  “嗬,打噴嚏放屁,天經地義!對啦,打噴嚏和放屁還不一樣,放屁多少還能忍住,還能防備一下;打噴嚏,你能忍住,你能防備住啊?”

  一個東北口音的男聲高音大嗓門。不知道是他的聲音過于夸張,還是他的話多少帶點臭烘烘的機智,車廂里不少乘客勾頭向他望去。遠處的當然只能看到身邊的人頭,看不到說話的人啥德性,一旁擠著的男女乘客看得清楚,說話的是一個胖壯的年輕大漢。他一只手揪著靠窗的橫梁,身體向車窗方向斜傾著,眼神兒不好的乘客,倒好像看到他是在趴伏著。他身下的單人座椅上,坐著一名戴眼鏡的清瘦小伙兒。他清瘦的身子被東北壯漢龐大的身軀遮蓋著,顯得更加瘦弱,也顯得更加斯文。

  清瘦小伙兒抬頭看看東北壯漢,他應該比其它乘客看得更清晰,東北壯漢不但身軀肥壯,臉盤也肥壯;臉盤肥壯也就算了,偏偏他的兩只眼睛又比較小,像鼴鼠的一雙小眼睛;眼睛小也就小了,有些人,眼睛小,聚光,這東北爺們兒的一雙眼睛不但小,有些浮腫的肉眼泡偏偏還瞇縫著;肉眼泡的小眼睛瞇縫也就瞇縫了,他偏偏還要死死地盯著身下壓俯著的清瘦小伙兒。

  清瘦小伙兒只看了一下東北壯漢瞇縫著的肉眼泡,便迅速把目光移開。他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自己的目光縮回來,那樣不太沒面子了?他綿羊一樣的目光轉到了東北壯漢身邊的兩名年輕女子身上。她倆是和東北壯漢一起上來的。剛上車那會兒,仨人還一起嘻嘻哈哈地罵車上太擠,擠得人心惶惶的,老是想辦壞事兒。說擠得老想辦壞事的,倒不是東北壯漢,是那兩位妙齡女士。當時,清瘦小伙兒就瞄了兩位女士一眼,兩位女士一起直勾勾地盯著他,羞得小伙兒趕快把目光撤了回來。這會兒,小伙兒看到,兩位年輕女士聽到胖壯男伴關于放屁和打噴嚏的幽默,不約而同地相視而笑,笑得挺開心,笑出了聲。其中一個,還悄悄地擰了男伴大腿一下。東北壯漢皮糙肉厚,但大腿部位的肌肉比較敏感,他興奮地“哎喲”一聲,肉眼泡鼴鼠小眼睛得意地看看兩個女伴,鼻子里舒暢地、長長地“哼”了一聲。

  清瘦小伙兒盡管看上去有點兒羞澀,但他僅僅瞄了瞄兩個女子就應該能夠判斷出,她倆是沙河盛產的那種人士——路邊店職業女性。

  有人也許會不屑:人家身上臉上或者哪個特殊部位寫著職業類別呀,你一眼兩眼就能瞅出來?太以貌取人了吧?太職業或人格歧視了吧?

  當然沒寫,寫著的地方在這種場合你也看不見。不過,這年頭,誰是干啥的,尤其從事某種特殊職業的女性,比如坐機關的,還是路邊店的,大伙兒似乎都能一鼻子兩眼就推算出來,不但嗅覺靈敏目光賊亮的男性有這個本事,就連女性尤其中年女性都能閉著眼睛僅靠鼻子嗅出來。

  其實,大伙兒知道兩位女士的職業,還不僅僅是靠眼睛和鼻子,還靠耳朵。剛上車,三人罵過車上擠得老想讓人辦壞事兒,接著,東北壯漢嬉皮笑臉地對兩位女士說:“大紅二紅,今天你倆把活兒做好了,把那個退休老頭兒伺候好了,老板回來肯定賞你倆一人一個大紅包。那老頭兒,錢賊多,咱們的老客戶了。你倆剛來,第一次出臺,可要好好表現哦!”

  聽到這些行話你還弄不清三位從事的啥職業,你就太嫩了。

  清瘦小伙兒能否耳聞目睹出來三人的職業,還真不好說。聽到東北壯漢的咋呼,看到兩位女士臉上一層戲妝一樣的白粉,小伙兒沒言語,他低下頭,不聲不響地從放在雙腿上的挎包里掏出一疊紙巾,展開,小心地擦拭著自己黑亮整潔的頭發、白凈的臉蛋兒。東北壯漢站著的位置和小伙兒坐著的位置,保證了噴嚏沫沫一粒不落地全部噴在他頭山臉上和身上。小伙兒默默地擦了半天,把紙巾重新疊成一塊兒,從挎包里掏出一個小小的塑料方便袋,把用過的紙巾團兒裝進方便袋;打開挎包,把方便袋放進去。接著,他又從挎包里掏出一張干干凈凈的眼鏡布,是那種上邊有細碎的淡色花紋的眼鏡布;然后,摘下無框眼鏡,對著兩只鏡片分別吹了口氣,輕輕地輪番擦拭著……

  這會兒工夫,345路應該在京藏高速上飛奔了足有四五公里了。清瘦小伙兒沒吱一聲。他不用抬頭就應該能夠感覺到,噴了他一頭一臉的東北壯漢正在他頭頂俯視著他。他認真地擦拭過眼鏡,慢慢戴在自己臉上;方方正正地疊好眼鏡布,打開挎包,把眼鏡布輕輕放進去。

  345路繼續狂奔……

  清瘦小伙兒把挎包蓋子蓋好,用白凈的小手輕輕地拍一拍,目光正視前方。他的前面只有一排座椅,更前邊站滿了男女乘客,小伙兒除了看到男女的胸部和背部,其它的肯定什么也看不到。他把臉扭向車窗,嘴里情不自禁地輕輕嘆出口氣:“唉,郁悶!”

  “KAO!你郁悶啥呀?打你身上個噴嚏,你就郁悶了一路啊?要是吐你頭上臉上一口痰,你還不得跳車死了呀?”

  東北壯漢不是天生缺心眼,就是上車前和誰吵架了,架還沒吵完,公交車就來了,為了趕路,他顧不得繼續吵架,憋著一肚子氣上了車;憋著氣,特別是窩囊氣,的確容易刺激出噴嚏的。正巧,噴嚏打在了這么一個弱不禁風的受氣包身上,一不做二不休,把還沒撒盡的氣趁機撒完得了。

  清瘦小伙兒即便是個斯文得有些女人氣的人,他畢竟也是個青年,也是個男人。他“騰”地扭過臉,一下子就把頭梗起來,兩只雙眼皮大眼睛透過亮晶晶的眼鏡片,定定地注視著東北大漢。站在他座椅右前側的一名小美女看著他,小手抽上來,麻利地捂住了自家的小嘴兒。

  東北壯漢那雙肉眼泡小眼睛并沒被清瘦小伙兒的雙眼皮大眼睛嚇唬住。也是的,一只小綿羊的雙眼即便放射出怒火,在大灰狼或者東北虎看來也不過是小孩子撒嬌。他的肉眼泡小眼睛猛地張開,盡管看上去也還只是鼴鼠小眼兒,只不過是一只發火的鼴鼠小眼兒,但是,小美女的目光從清瘦小伙兒臉上挪到他臉上,還是輕輕哆嗦了一下子。

  “你看個棒槌呀看?沒見過東北大老爺們兒呀?你要再看,我把你一對眼珠子摳出來!你信不信?!”

  周圍的乘客群中發出一絲“嗡”聲,很輕微,很快就聽不見了。

  東北壯漢一邊說著,一邊把抓著橫梁的一只手垂下來,在清瘦小伙兒頭頂舞動著,他粗糙骯臟的手掌和短粗骯臟的胳膊差不多就要撫弄到小伙兒整潔的頭發上了。他的手舞動了一陣子,正好車速慢下來,他的身體向前趔趄了一下,這才又把那只熊掌一樣的大手抓在了橫梁上。然后,得意地笑了笑,看看兩名女伴。

  兩名女伴顯然聽見了那種輕微的“嗡”聲,她倆不約而同地向身后看了看。這次,她倆沒笑。剛才擰了東北壯漢的女伴也沒再嬉笑著擰他掐他。她只是輕輕地捅了男伴身體一下;男伴看看她的眼睛,稍稍楞了一下。三個男女都沒說話。

  小綿羊的雙眼定定地注視了東北虎或者大灰狼的雙眼不過幾秒鐘,好看的眼簾很快就垂了下來。他有些羞怯地看了看右前側那名小美女,白凈的臉蛋兒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低下頭,輕輕打開精致的挎包,慢慢地、似乎有點吃力地掏出另一疊紙巾,輕輕地在臉蛋兒上拭著。他一點一點地拭著;拭過一遍,又拭了第二遍;他把有點濕潤的紙巾疊好,輕輕打開挎包,掏出剛才那個小方便袋,把紙巾裝進去。

  他不聲不響地撫平挎包蓋子,用白凈的小手輕輕拍了拍;繼而,竭力向下坐了坐身體;然后,目視前方。

  站在他周圍的男女乘客可以看出來,小伙子細微的頭部和身體動作表明,他幾次想抬起頭,但他終究沒有抬頭。他目視前方,兩只開始疲憊的眼睛有點兒茫然地望著前邊的男女脊背和胸部。右前側的小美女從手機上抬起頭,看了看小伙兒;小伙兒的目光和她的目光碰觸一下,小美女急忙低下頭,繼續看手機。

  “噴了我一頭一臉,還這么兇。不可思議!不可理喻!”清瘦小伙兒的嘴里發出輕微的聲響,臉上帶著一縷自我解嘲的苦笑,輕輕搖了搖腦袋。

  “你他媽有完沒完?我剛不是說了,打噴嚏比放屁還難忍,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剛才我不是給你說了‘對不起’了!?”

  “你啥時候給我說‘對不起’了?!滿車的乘客可都聽著呢,你啥時候給我說‘對不起’了?你打噴嚏忍不住,我也沒說什么呀!我自己的嘴巴,嘮叨一句都不行?你還講理不講理?你多厲害的江湖好漢啊?都啥時代了,誰還像你這樣啊?”

  清瘦小伙一邊說著,一邊求救似地環視周圍乘客,然后,“騰”地站了起來。他的腦袋猛地碰到了橫在他頭頂的東北壯漢短粗骯臟的胳膊上,他扭過身體,和東北壯漢面對面,兩只雙眼皮大眼睛不顧一切地盯視著兩只肉眼泡小眼睛。

  東北壯漢不由自主地向后撤了一下肥壯的身體。他身后擠滿了乘客的身體叢林,因此,他的動作幾乎沒有表現出來。他身后一名和他差不多體積的青年似乎用屁股回頂了他一下。他回頭看了看,那名小伙子在人叢中低頭看著手機,并未回頭。他的兩名女伴看看男伴身后的龐大青年,扯了一下男伴的衣襟。

  東北壯漢很快鎮定下來,他剛才的愣怔只是一種本能反應,他滿身長進了骨肉的橫勁迅速發作。他不慌不忙、聲音低沉緩慢卻一字一頓地說:“你叫什么叫?你再叫,老子把你的嘴巴打腫,真的打腫!你信不信?”

  人群里又發出一陣輕微的“嗡”聲騷動,這次事件比較長,分貝也比較高。另一個女伴又扯了他一下。

  清瘦小伙兒沒說話,他只是死死地盯視著東北壯漢那一雙肉眼泡小眼睛。

  “你看什么看?你再看,我真的把你的眼鏡打碎,我真的把你的兩只眼珠子摳出來!你信不信?”

  中年女乘務員及時出面勸架:“得了得了,都是坐車趕點兒上班的,大伙兒擠著都難受,都有氣,都是年輕人,都消消氣兒吧!和諧車廂,你我共建,不要動不動就吵架打架,擠車還嫌不夠累呀?”

  清瘦小伙兒把目光從東北壯漢臉上移開,看看右前側的小美女,看看周圍的男女乘客。他“唿”地坐下,從挎包里掏出手機:“我打110!”

  “打什么110啊!車在高速上,110 到哪兒找咱們?得,快消消氣兒,馬上就到德勝門了,抓緊趕點兒上班吧!”女乘務員又和稀泥。

  “切!”一邊一個年輕男性乘客嘴里發出一種屁一樣的聲響,“打110?110來了,大伙兒都得遲到!有意思嗎?”

  清瘦小伙兒抬頭看看他,他兩只大眼睛一動不動地回敬著清瘦小伙兒。

  清瘦小伙兒在手機上撥弄了幾下,頓了頓,想了想,又把手機裝進了挎包。他用力咽下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他輕輕地閉上眼睛,雙眼皮眼簾看上去有點像個女孩子。

  “你打110呀?有種,你打呀?怎么不打了?”

  東北壯漢依舊低沉地、緩慢地說著。小伙兒睜開雙眼,抬頭看了他一下;很快,他又低下頭,閉上了雙眼。

  東北大漢用一只粗壯的小腿撞了撞小伙兒彎曲著的大腿,還是那副口氣:“你再看我,我告訴你,我真的把你的一對眼珠子摳出來!都是年輕人,咋跟個老娘們兒一樣婆婆媽媽的?有種,就打一架,沒種,就老實呆著!”

  小伙兒不聲不響,輕輕拍了拍被東北壯漢撞了一下的大腿。他沒有抬頭,閉著雙眼,坐在座位上,他的嘴唇微微顫動著。

  東北壯漢又一次得意地看看兩名女伴,臉上布滿一層猥瑣的嬉笑。剛才擰他的那名女伴把臉扭到一邊。

  345路繼續飛奔。車廂里死寂一片,車輛的隆隆聲像刮風……

  進城了。

  清瘦小伙兒的手機突然清脆地響起來。他睜開雙眼,眼皮上竟然帶著一種睡意朦朧。他麻利地掏出手機,臉上掛著微笑接電話:“您好!是我,我已經到了馬甸橋,這就要下車了。對不起啊,第一次面試就遲到了,請您原諒,請多關照!”

  小伙兒的聲音在車廂里顯得很寧靜,很清晰,就像是在一間靜靜的教室里給一群安靜的女生講課。

  “馬甸橋到了,有到馬甸橋下車的乘客,請做好下車準備。下車時請不要擁擠;下車后,請不要橫穿馬路,請通過地下通道和過街天橋到馬路對面!”公交車的電子語音廣播了一遍,清脆悅耳的女聲;

  “馬甸兒橋到了,有到馬甸兒橋下車的乘客,請做好下車準備。下車時請不要擁擠;下車后,請不要橫穿馬路,請通過地下通道和過街天橋到馬路對面!”中年女乘務員有點沙啞的聲音又人工播報了一遍。

  馬甸橋是345路進城方向倒數第二站,不少乘客在馬甸橋下車,車廂里一陣騷動。

  東北壯漢沒動彈,看樣子他是到終點站德勝門下車。他的兩只粗壯的手一只抓著橫梁,一只抓著把手,兩只短粗的胳膊一上一下,幾乎是圈在清瘦小伙兒頭頂。

  清瘦小伙兒站起身,理了理黑色的西服。他看了看東北壯漢,遲疑了一下,側著身體,從壯漢胳膊下鉆過去;然后,側著身體,從他身邊轉出來。

  東北壯漢一動不動,他的肉眼泡小眼睛一直尾隨著清瘦小伙兒;小伙兒走過去,肉眼泡小眼睛眨巴了幾下;

  小伙兒還是不看他,隨著下車的人流向車后門走去。

  東北壯漢的兩名女伴遲疑了片刻,兩人對視了一下,然后,幾乎一起向車前門走去。

  清瘦小伙兒剛走到車門口,他聽到身后一聲低沉卻清晰的女音:“請你不要再跟著我倆!我倆在這兒下車,你自己到德勝門下吧!”

  清瘦小伙兒沒有回頭。他輕快地走下公交,站在寬闊的馬路上,長長地、舒心地出了口氣;然后,向地下通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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