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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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許你一場熱淚盈眶
1.
梔子小姐從沒想象過有生之年還會和樹先生再相遇。可這件事就這么毫無預兆地發生了,在聲色犬馬的城市之巔,希爾頓頂層的高檔旋轉餐廳。
當時,梔子小姐正和未婚夫享用一頓浪漫非常的燭光晚餐,她妝容精致,落地裙角輕掃地面。雙方都舉止得當,大肆籌備著婚禮的細枝末節。
請帖早已發出,眾所周知,還有一個月,他們就要結婚了。毫無疑問,這一對新人是親朋眼里的天作之合、牛郎配織女式的琴瑟之戀。
2.
樹先生出現在電梯口的時候,梔子小姐全然沒有注意到他,正忙著和未婚夫推杯換盞。他將切好的牛排送入她口中,她直了直身子道謝,笑意盡顯眉宇之間。
香檳中的氣泡上下沉浮,像極了坐在窗邊的梔子,看似極具誘惑卻也嘗不出任何味道。
樹先生透過人群注視她卻遲遲不上前,停頓幾秒后,被訓練有素的侍者領入相反方向的一張餐桌,他輕車熟路地點餐,酒水隨之奉上。
梔子小姐喜歡起泡酒,這個樹先生最早知道。他輕揚嘴角開玩笑:“小資的女人都喜歡拉菲……土妞兒,看來你的品位有待提升。”
她一口悶掉剩余的小半杯,抬頭,故意一口氣哈上他的臉。她說,看來我再怎么努力都配不上你的虛榮,起泡酒沉沉浮浮,隨時隨處會在舌尖爆破,就這一點,像極了我鐘情的人生……可是,這其中的起承轉合,你不會懂。
說出這話的那一年,梔子小姐二十三歲,在一家影視公司工作,憑借一副伶牙俐齒提早步入社會。正值事業上升期,她絲毫不敢怠慢,成天起早貪黑的。除了正式工作之外,她還額外謀了好幾份與文字相關的兼職。
那時候的她,失眠至脫發,常常疲憊到沒力氣接電話。那時候的她還沒學會穿著高跟鞋趕公交,也沒學會逢場作戲與利益對象搞曖昧。那時候的她,除了對夢想的追逐之外什么也不會,沒有起泡酒也不懂拉菲,更沒學會填補情感生活的空白。
好在這一切辛苦梔子小姐都認了,說是要抓住好時機來個讓旁人跌破眼鏡的大翻身,無論如何都要為人生的風生水起大戰一回。
朋友為她直白到底的雄心壯志拍手叫好,卻也悉心提醒,說情感往往大于理智,說來說去這畢竟是一個人情社會。
3.
和樹先生的相識是在一次朋友的飯局上,朋友是個不入流的外圍小導演,拍拍僅供狐朋狗友自娛自樂的小廣告和紀錄片。
那次梔子小姐閑來無事寫了一部看似燈紅酒綠的小劇本,朋友一眼相中,說,是時候干票像樣兒的了!于是托了十八層關系圈錢要樹先生做投資人,請客吃飯,順便拉梔子去作陪。
梔子氣質清純,就是不怎么會打扮。那天她正好出差回來,下了飛機就往酒店趕。抵達時大汗淋漓不說,而且只穿著球鞋和破洞牛仔褲,頭發還挽成一個毫無美感可言的發髻,怎么說都與大廳的金碧輝煌格格不入,打眼一看像是個和文藝毫不沾邊的窮學生。
樹先生最后一個到場,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站了起來。只有梔子小姐沒站,她不是不想,只是從來沒見過這陣勢,整個兒人被牢牢焊在了椅子上,屁股都沒來得及抬。朋友正要將她往起拽,樹先生伸手做出平身的姿態,雙肩一聳,大衣順勢落在了沙發扶手上:“坐!大家都坐。”
朋友趕忙上去打圓場,先是自干三杯,又沒話找話聲聲恭維著。
大家跟著點頭哈腰滿口稱道,只有梔子小姐始終埋著頭,一口酒一口肉吃得不亦樂乎。
喝到興頭上,樹先生指名點姓地要她陪杯酒,說作者可是項目的核心啊,怎么能不借時機切磋切磋呢?梔子小姐聽聞,不慌不忙擦去嘴角的油漬,直愣愣地站起身,橫沖直撞地將舉著杯子的右手向前一伸,二話不說一口悶。
樹先生原本以為她會說些什么,不料一切發生得短暫而突然,隔了挺久他才反應過來,笑容和手臂一并僵在了半空。頓了頓,這才冷嘲熱諷地奉上一句:“小姐,你以為我真想和你喝酒?”
梔子小姐面不改色當頭一句:“是啊,不然是要干嗎呢?!”
她的一臉無辜卻搞得樹先生很是尷尬,他輕咳一聲,退席去走廊里打電話,沒幾分鐘就又轉身回來。導演勸他今日盡興不醉不歸,他卻推辭說自己臨時有事兒,就不奉陪了。
因為梔子小姐的臨場失誤,很顯然,那個項目沒談下來。從此,外圍小導演也單方面掐斷了同她的往來。
梔子覺得挺惱火的,斷了自己的財路不說,缺頭少腦的行為畢竟連累到了朋友。那天晚上她一個人沿著城墻走了很久很久,一層淚水一層迷霧。
4.
那次宴請隔了沒多久,梔子小姐與樹先生重新取得了聯絡。當然不是誤打誤撞,生活又不是小說,哪來那么多巧合?是他主動打電話找的她,說,劇本我看了,還不錯,可以出來聊聊嗎?
他們約在了山頂的一家咖啡廳,挺難找。梔子先乘公交車坐錯了方向,只好打了輛出租重新往回折,山一程水一程。
她遲到了,可樹先生并未面露厭色。他說:“好巧,我也剛剛才到。”
梔子小姐見面第一句就是:“你是怎么找到我電話的?”
他說:“神通廣大這個詞就是為我創造的,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更別說一串小小的號碼。”
其實梔子一直不知道,那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樹先生早到很久。在那之前,他已經喝掉了四杯拿鐵。可梔子永遠都不會知道。
本以為會是場以互利互惠為原則、以皆大歡喜為結束的小商談,可惜結果卻超出了樹先生的預測。
他一上來就給梔子小姐開出條件,滿以為她會欣然接受。他說:“這個電影可以拍,但不能和你的那些狐朋狗友一起拍。他們不入流,沒經驗也沒知名度,就算再好,也很難殺出一條漂亮的道路,反響必然會一落千丈的……但是哦,我可以將你配送給更好更知名的劇組,隨你怎么發揮都不成問題喲。”
若換作別人,必然會將此視為一個夢寐以求的好機會,是得積攢幾輩子的運氣啊,不費絲毫力氣便能破土而出。可梔子小姐當下就紅了臉。她說:“不用了,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沒錯,我是可以借此大展宏圖,可我不能背叛朋友。”
說完她就走了,將咖啡錢連同小費往桌上一放,連水都沒喝一口。
樹先生對她的追求就是從那天展開大攻勢的。
后來梔子小姐問他當時到底是怎么看上自己的。樹先生非說因為愛上了她故事里的少年,他像極了自己的十八歲,早熟而精明,桀驁不馴。
梔子小姐不相信。經過好幾次“刑訊逼問”,他才招架不住如實道來。
他說大富翁也需要安全感啊,想當初利欲熏心的時刻,本可以拿著自己應得的蠅頭小利頭也不回地拍屁股走人,可你卻不愿意背叛朋友。我當時就在想啊,指不定有朝一日我就落魄了,想必你也不會背叛我。
梔子小姐當即扮出一副十分狡黠的樣子,她說自己雖然編劇沒當上,卻換來了一個小開男友,這叫有舍才有得,步步為營哦!
樹先生親吻她的額頭,說:“好好好!你真厲害啊!誰都比不過你面兒上扮相清純,暗地里胸有城府!”
5.
樹先生之前有過很多個胸大腿長無頭腦的前女友,不是三線演員就是還沒來得及開花結果的小嫩模,會花錢,講品位,全都指望靠著樹先生爭社會上游。樹先生哪里會不清楚,愛過一陣子也就感到索然無味煙消云散了。
他將一句話作為愛情的至理名言,也是到后來才講給梔子聽。他說:“如果你是抱著一顆算計之心對待感情,那么很顯然,你到頭來得到的終究是一段飽含算計的愛情。”
梔子點頭稱道,說:“看不出來嘿,你渾身上下一股風塵味兒,心里倒裝著一面明鏡。”
那是梔子小姐頭一次喝香檳。樹先生晃著明晃晃的玻璃瓶身告訴她,說你之前喝的那都是低價位起泡酒,只有法國香檳地區出產的起泡酒才能稱得上香檳!
那天晚上,他們喝得都有點兒多。樹先生教梔子唱一首新學來的兒歌:“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親親嘴啊摸摸胸,你是我的前女友!哦……耶!”
梔子跟隨樹先生去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不開燈,脫掉高跟鞋,在21層的窗臺上接長長的吻,就像是久別重逢那樣。
再后來,樹先生將嘴唇附在梔子的耳邊不知所云地講了好多。他一遍遍地呢喃:“你愛我嗎?你說你到底愛不愛我?”
樹先生看似底氣十足天不怕地不怕,可他也有自己的軟肋,他怕梔子小姐棄他而去,怕她終有一天不再愛他……
梔子默不作聲,裝出睡熟了的樣子,卻在心里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回答著,我愛你啊,愛你啊,可我越是愛你就越是害怕……
那是頭一次,樹先生發現梔子已經學會穿高跟鞋了。還有誘人的紅唇、上翹的睫毛,以及燙卷了的酒紅色長發,他欣慰卻又有點兒失落。自己心里的那個小女孩兒,終于被歲月催熟了。
其實那段時間,梔子小姐過得并不好。和很多年輕人一樣,她的事業陷入瓶頸,找不到突破口,隨波逐流令她弄丟了人生的意義。她會在凌晨四點被尖銳的QQ聲叫醒,蹲在廚房的角落里一邊吃烤煳了的奶酪蛋糕一邊接收時區之外的老板發來的消息。
可她不愿與樹先生講自己的處境,她不愿短暫的脆弱使自己完美的形象在他內心深處一落千丈,于是只好努力裝出一副隨時隨地滿血復活的樣子。她要他知道,自己的內心同外表一樣堅強,自己同其他看似羸弱的花花草草不一樣。
凌晨三點,樹先生從一場突如其來的噩夢中驚醒。張開眼睛,看她正蜷在床角,抱著膝蓋抽泣。他問她:“怎么了?”
她說:“我想想未來還是挺害怕的,就是那種毫無緣由的恐懼,黑洞似的。”
他說:“怕什么啊?沒頭沒腦的!頂多是場天災人禍,就算現在天花板落下來了,不也還有我和你在一起嗎?”
他說著便伸出胳膊摟住她的頭。梔子小姐在黑暗中吮咬他的脖子,第一次,那么用力。
言情小說:讓我陪你顛沛流離
1.
劉夢夢結婚了,新郎卻不是章終勇。即便如此,大家伙兒依舊歡天喜地幫忙張羅,恨不得為她的大婚告成敲鑼打鼓。
2.
我只身一人闖蕩大歐洲時,清湯寡水的日子里多多少少能闖入那么幾個有點兒意思的小人物。只是這世界上存在幾面之緣的路人實在是數不勝數,比如劉夢夢,她怎么說都稱不上我的閨中密友。
一個不為人知的華人網站,卻擁有一支人滿為患的留學生小隊伍,不知是誰起了這樣一個名字——療傷之旅。說起來像是隨時隨地開啟一場說走就走的結伴旅行,可聽上去卻總顯得曖昧又缺乏生機。我在好幾個狐朋狗友的強烈推薦之下傾情加入,就在那兒,認識了來自杜塞爾多夫的劉夢夢。
去年十二月初,一個叫“不愛小姐”的姑娘在網站小組里發私信給我,一段留言簡潔而客氣,她說,我剛剛失戀了,想要背包游趟歐洲,走到捷克這一站,有沒有興趣一起坐坐?我查了日程,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
“我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傾訴,但顧慮太多,也只好跟陌生人說說。你看這樣好不好,你聽我講傷心事兒,我請你喝啤酒。對了,聽說比爾森的啤酒最好喝了!”
喝酒我并不怎么擅長,但湊熱鬧倒很是在行。為此,我們口頭拉鉤上吊,約在了星期一晚上七點的機場麥當勞。
劉夢夢并非如約定所言只身一人降落到布拉格的。當然,這事兒也是等我在機場和她碰上了頭才知道。冬雪夜,寒風肆起,她踮腳站在陌生男孩兒溫厚的陰影里揚起凍僵的眉毛沖我揮了揮手中的大紅色圍巾,隔著幾個石柱的距離便高聲叫嚷起來——
“嘿!你就是那什么會開花的蘑菇嗎?”
3.
我們坐地鐵去了布拉格廣場附近的家庭旅店放置行李,一番整頓后,又乘有軌電車前往預訂好的餐廳吃晚飯。那是一家小有名氣的地方特色菜館兒,由我一手操持,因為劉夢夢說她喜歡吃酸芥末醬蘸烤豬蹄。
在落地窗左側的木桌旁坐好,等到服務生將三杯熱蘋果汁依次端上來,夢夢這才介紹起對面那位身影單薄的男孩子。他們幾個小時前才認識,飛機上剛好坐鄰座。男孩兒恰巧也是一個人游歐洲,不過并非因為失戀,而是為了一場告別。至于他叫什么名字……夢夢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他身上停頓了好幾秒,接著咿咿呀呀了兩三聲,男孩兒只好接過那半生不熟的目光,隔著半張餐桌向我伸出了右手:“你好,我叫章終勇。”
他們的確是在飛機上認識的,從丹麥的哥本哈根一路直奔來中歐。兩天同游布拉格,接下來一個飛去布達佩斯一個開往斯洛伐克。
夢夢在北德學習金融,因為男友不幸回歸前女友,為時三周的崩潰期過后,她干脆開啟了以“忘卻舊愛”為主題的療傷新旅途; 章終勇在慕尼黑工大做了一整年的交換生,答辯剛過,就要打道回國,終了,一場形單影只的“告別歐洲之旅”就此拉開了帷幕。相隔七百來公里的兩個陌生人相聚在布拉格的街頭,彼此默許,成了一對合約短暫的結伴旅行者。
因為天色漸晚也沒什么地方可去,甜點過后,我們三人從廣場移駕至城堡山腳下的酒吧。人影如潮,我們干脆排成溜兒緊挨著吧臺邊兒上坐。章終勇規規矩矩地點了果汁比酒精多的“性感海灘”,劉夢夢很顯然還沒從情傷里緩過勁兒,要了黑啤和可樂朗姆兌著喝。
酒過三巡,她已經意識模糊醉眼蒙眬了,好幾次差點兒從高腳椅上仰著腦袋掉下去不說,還抻著軟綿綿的胳膊大喊著要玩兒剪刀石頭布。我正欲出手阻撓,卻被章終勇攔了下來。他將淡色橙汁喝干凈,又要了一杯大份的啤酒,接著用力搖了搖腦袋:“反正沒什么事兒做,出來玩兒就是要圖個放松。既然她想玩兒,咱們就陪陪她。要知道,失戀的姑娘可都是重點保護對象喲!”
就這樣,剪刀石頭布掄兒了大半個晚上,無聊透頂的娛樂項目,但章終勇卻像是逗寵物似的樂此不疲格外熱衷。幾番折騰下來,大致一算,我們總共喝了七八杯叫不上名字的酒,跑了十多趟廁所。
直到夜已經很靜很深了,直到星星都蓋著云朵睡覺了,直到劉夢夢已經醉得胳膊腿兒都伸不直了,我們才又轉移到門邊的矮沙發上。
在接下來的一大段寂靜之中,我和章終勇一面喝著暖心暖胃的薄荷紅茶,一面緘默著四目相對,偶爾聊上幾句無關痛癢的玩笑話。至于劉夢夢,她靠在一旁的沙發上昏昏欲睡,帶著一臉哀怨半夢半醒著。店里的人影越來越稀薄,酒友伙伴們大多勾肩搭背揚長而去,留下來的,只是一具又一具殘聲余色勾勒出來的寥落背影。
緩了挺久,就在我杵著胳膊快要睡著了的片刻,劉夢夢酒醒了似的,忽而雙目大睜來了精神。我被嚇了一跳,朝窗邊挪了挪,只見她兩把將毛衣袖子高高擼起,抓起桌上的紅茶大飲一口,卻被熱氣燙得心肺蕩漾,低頭將杯子往桌邊一摔,高喝一聲:“唉!不如玩兒個游戲吧,就來講講自己的傷心事,誰的故事比我慘痛,比我的催淚,讓人聽了想要撞地球,誰就算勝者。至于勝利者呢,可以提出道德范圍之內的任何要求,而敗者必須盡力服從。”
4.
章終勇作為唯一的男生,被夢夢連手帶腳推向了風口浪尖處。他推辭不過,只好叼著根手卷煙如數家珍地將兩位前任和盤托出。
章先生是遼寧丹東人,父母都是中學老師,從小家教嚴格。大二秋天才交上了第一個女朋友,算是場艷遇,在去往郎木寺的途中。那時他和隔壁寢室的幾個哥們兒背著破包玩兒窮游,一不小心搭錯了車,醒來時發現已經開到了夏河。隔天早上才有開往郎木寺的班次,夜路太遠又危險,只能就地住宿。不幸小旅館客滿,五個人只好買了幾包煙,抱著睡袋坐在大門口的石階兒上抽煙醒神。
初戀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她戴著一副漆白色的大耳機,穿帆布鞋和破了洞的牛仔褲。東拉西扯了好一會兒,問清來由后,她說,“今晚就由我好心收留你們吧,坐在這兒非得凍成冰棍兒不可。”
怕被店主發現,一行人只好從后門潛入。那天晚上,五個大男人自認為花光了前半生的所有好運氣,分文未付卻睡在了暖意融融的地毯上。第二天一早,他們分別上路,姑娘結束旅程折回蘭州,章終勇他們繼續往甘南邊境走。
沒想到不出一周,旅程還沒結束,姑娘成了章先生的女朋友。
可惜,章終勇在丹東上學,而姑娘身在天高路遠的甘肅。那時候的章先生可是名副其實的熱血大男孩兒,相戀后的首個新年,憑借一股子用不完的青春從東北連夜坐硬座趕至蘭州,陪她看了一場黃河邊上的跨年煙火。
“那場煙火可真是美啊,左手擁著姑娘,右手青春在握。愛情就像是被沖上了天空的照明彈似的,恨不得鬧得盡人皆知,風雨滿城。”
可就在那感人肺腑的跨年夜之后,姑娘真心誠意地說要分手。她說她受不了朝思暮想,也根本要不起偉大的柏拉圖式愛情,只想情意滿滿的兩個人日日夜夜踏實守候。
情理兼備的說辭終究令章終勇望而卻步,他不糾纏,也只好忍住滿心委屈默默送出了祝福。那是除夕夜的前一天,大家歡天喜氣辭舊歲,他卻躲在沒有人的房間里哭出了聲兒。
一場珍貴的初戀,還未開花便已夭折,原本幻想著一場枝繁葉茂,沒想半道兒卻提早殺出了個枯葉嶙峋的大劇終。
章終勇講著講著便又紅了眼眶,他低了低腦袋,劉夢夢趕緊將茶水紙巾一并遞上,又飽含愛憐地摸了摸他的頭。
店里的客人比之前更少一些,我看了眼手表,已經十點多了。
據章先生所說,第二任女友是出國交流的時候認識的,沒弄清姓名,只聽他親切地喚她小優。小優是章終勇的研究生同學,父母從商,家庭條件優渥。可能正是生長于良好家庭的緣故,她的潛意識里有那么一股子金光閃閃的優越氣質,而那感覺自始至終是出身平凡的章終勇望塵莫及的。對章終勇來說,小優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得包容,得呵護,得捧在手心里供著。可在小優看來,要說作為他的女朋友,不如說是搭起伙兒來過日子。
兩年前的圣誕節,姑娘提出想要去臨近的幾個城市旅行。章終勇忙里抽閑一番張羅,單打獨斗訂好了賓館、車票以及全部日程。從慕尼黑出發途徑奧地利,美食美景好時光,一圈兒下來,滿滿的歡歌笑語。沒想到在蘇黎世的大巴站里,兩人竟然賭氣賭到臉色鐵青。
那是旅行的最后一站,再過兩個小時,他們就要乘大巴返程回德國了。瑞士物價高昂,章終勇湊湊合合地從超市買來兩只熱狗和一份三文魚沙拉作為最后一餐。他將大半盒蔬菜和全部魚肉通通分給了女友,自己坐在大廳中央的大理石長椅上就著生菜痛快淋漓地大吃一通。不想這舉動卻令身邊的小優心生厭惡。她覺得顏面盡失,高聲嚷嚷著,廉價的熱狗也就算了,女神怎么能夠穿著高檔羊毛大衣戴著禮帽,坐在大庭廣眾之下捧著個比臉還大的塑料碗吃沙拉呢?
類似的矛盾簡直層出不窮,價值觀全然不相符的兩個人非要同處一室,無異于作繭自縛。錯誤的戀情逐日降溫,直至香消玉殞。最后小優因為家里的事情提前回國,這段戀情也就陷入了不了了之的慘淡地步……
章終勇點起一支煙,緊接著無比沉重地吐出一口煙霧。劉夢夢輕抿嘴角,只是神色恍惚地望著他。
章終勇將手中的煙頭捻滅,也全然不在乎聽眾的反應。那是一種“我講完了,你們愛咋咋地”的神情。他低埋著身子,伸出手指朝對面輕輕一點。這一點,就點到了我。
我可是真正的漫漫感情路,凄清二十年。雖說坐擁著歷屆友人五花八門兒的失戀經歷,但自己倒也從未承受過什么痛徹心扉天崩地裂的痛楚,于是隨便糊弄了幾句中學時期淺薄不成形兒的男歡女愛、紙條傳情,也就耷拉著脖子繳械投降了。劉夢夢瞇著眼睛一個勁兒地盯著我看,一副難以置信的奇怪表情——
“我說姑娘,這不太符合常理啊。好女孩兒初來乍到都會遇上一個大灰狼,更別說像你這類樣貌姣好心地善良的。怎么著,你的那只大灰狼是還沒出山啊,還是半道兒退場了?”
我怯怯地笑,不知所措地伸手抽紙巾抹了抹嘴角。夢夢又盯著我看了一會兒,這才轉移了目標看向對面的章終勇,嘴里還嘟嘟囔囔些什么。頓了兩三秒,章終勇猛地搶過話茬兒:“誰……誰……誰說的?誰說男人都是大灰狼?”
一看章終勇過激的反應,我倆開始起哄開始鬧,拿起一旁的開瓶器將桌面敲得砰砰響。章終勇不以為然地拍拍手掌:“哎呀別鬧了,聽她講。”
最后一個是劉夢夢,閉幕大戲,都等著女主角隆重登場。還沒等我們下令“開始”,她就像是甩開燙手山芋似的,噼里啪啦將那些受了傷的往事往臺面上放。
章終勇扶了扶手臂示意她慢慢兒說,她不懷好意地盯了他一眼:“別擔心我,還是趕緊為自己準備兩張紙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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