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魯達的詩
聶魯達的詩1
聶魯達的詩(篇1)
當她全身赤裸裸地走進來的時候,
所有這些人全都呆在屋子里。
他們一直喝著酒,開始向她吐口水。
剛從河里面出來,她什么也不了解。
她是—條迷失了自己道路的美人魚。
辱罵流過她閃閃發光的身體。
唾沫打臟了她的金色的乳房。
不知道什么叫眼淚,她沒有哭泣。
不知道什么叫衣裳,她一絲不掛。
他們用香煙頭子和軟木塞炭亂戳她,
粗野地大笑著在酒店的地板上打滾。
她不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語言。
她的眼睛是遙遠的愛情的顏色,
她的手臂是一雙黃燦燦的玉石。
她的嘴唇在珊瑚光中無聲地(合/羽)動,
于是她突然間離開那道門走了。
剛剛進入河里面,她就給洗得干干凈凈,
象一塊白石頭在雨水中再次發亮;
沒有回頭看一眼,她再次游著水,
她游向虛無,游向自己的死亡。
聶魯達的詩4
聶魯達的詩(篇2)
我復寫山脈河流云彩;
我搖起筆桿,記錄
高飛的鳥
或忙于繅絲的蜘蛛,
一心一意:我是空氣。
無垠的空氣,麥子在此搖曳,
飛翔,無定向的
落葉、湖里
靜止的魚的圓眼,還有
穿云的雕像,
淅瀝的雨推動我。
我只見夏天的
透明,我只歌唱風,
而歷史乘蕾節日的花車
收集獎章和尸衣
走過了,我獨自
留在春天里,除河以外一無所覺,
牧童,牧童,難道你不知道
他們在等你?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在這水之湄,
在劈拍燃燒的蟬鳴里,
我必須等我自己,一如他們等我,
我要看自己走來
而終于體會那種感覺,
等到我抵達等待自己的地方
便讓自己笑死并且入睡。
聶魯達的詩2
聶魯達的詩(篇3)
不論怎樣,男人或女人,旅行者啊,
將來,當我已不復存在的時候,
尋找我吧,就到這里來尋找,
在巖石和海洋的中間,
在不安靜的浪花的閃光里。
尋找我吧,就到這里來尋找,
因為,我將無言地回到這里來,
沒有嘴唇也沒有聲音,干干凈凈;
我要回到這里來,
為了變成奔騰的大海,
為了變成她的不羈的心;
我將在這里迷失,我也將在這見被找到;
在這里我也許將變成沉默和巖石。
聶魯達的詩(篇4)
在走了許久之后,誰知道有多長和多遠,
糊涂得好像去莊園和領地,
悲苦的希望單獨支撐著我,
與壞伴相隨,各懷異夢,
我熱愛那仍存于我眼中的堅韌,
在心中仍傾聽我的騎手的腳步,
仍咬住睡眠之火和毀掉的鹽:
在夜晚,在黑暗中,在飛翔的悲傷里,
是他在不停地注視著營地的邊緣,
旅人毫無防備,
羈留在漸黑的陰影中,在顫動的翅翼中,
我感到自己的存在——我石頭般的手臂保衛著我。
在淚水的科學中人不可能制造圣殿
在我的單調的,努力工作的下午,
在荒涼的披蓋著月光的墓地,
熟悉的蜘蛛們,我愛得如此強烈的廢墟,
我珍視著我失掉的自我,我有瑕疵的體格,
我的銀色的打擊和永恒的喪失。
滾圓的葡萄閃爍著,它葬禮的酒
仍在抖動,仍在留存,
貧瘠的占有,那不可靠的家,
誰曾舉行過煤渣的典禮?
誰愛那喪失的事物,關心絕對的東西?
父親的骨骸,失事船只的殘骸,
他自己的告別,他自己的逃避,
他自己悲哀的力量,他的悲苦的神?
我躺著等待,此刻,等那無生命的,那傷害,
等那奇怪的證明——我舉起它
用殘酷的方式,寫于灰燼中,
是我選擇的被忘掉的形式,
我給大地的名字,我夢想的價值,
用我冬天的眼睛,我分成的
天邊無際的數量,在這世界的每一天。
聶魯達的詩3
聶魯達的詩(篇5)
在黑暗與空間,花邊與少女之間
有著古怪的心,常做不祥的夢,
臉色匆忙地變白,前額上憔悴顯現。
懷著因終日生活而發火的鰥夫的哀傷
啊,為酣睡中唱出的每滴看不見的水。
從我顫抖地聽到的全部聲音里,
我有同樣所缺的焦渴和同樣的熱寒。
生出的聽覺,間接的煩惱
如同竊賊或幽靈來到。
在一個固定而深厚的空間外殼里
如同謙卑的侍者,如同稍稍沙啞的鐘聲,
仿佛一面破舊的鏡子,仿佛獨門獨戶的氣味,
客人們總在夜晚爛醉之后登門
有衣服扔在地上的氣味和對花兒的懷念
(也許以另一種不太傷感的方式)。
但是,真理,突然之間,鞭打我胸膛的風,
降臨到我臥室那價值無限的夜晚,
帶著祭品燃燒的一天的嘈雜
憂傷地要我說出心中的預言,
一陣呼喚但無應答的器物敲打
還有無間歇的運動和名稱的混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