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觀詩詞鑒賞
過盡行人都不起,忽聞水響一齊飛。
《還自廣陵》是宋代詩人秦觀的作品之一。詩描寫詩人自廣陵返回高郵家鄉途中所見。詩中分寫水鳥兩種不同景象:前三句寫鳥兒怡然自得,與行人相安而處的情形。“自相依”、“戲落暉”、“都不起”分別形象地刻畫了水鳥的不同神態,表現它們的安寧自在。末一句則轉靜為動,將水鳥驚起紛飛的景象有聲有色地表現出來,神態宛然如見,情景生動如畫。
秦觀詩詞鑒賞精選篇2
節物相催各自新,癡心兒女挽留春。
芳菲歇去何須恨,夏木陰陰正可人。
《三月晦日偶題》是北宋詩人秦觀創作的一首七言絕句。詩首先從節令上著手,說自然界的風物,隨著季節的轉換而不斷更新,而癡心兒女何苦要對春天苦苦留戀;三四句從反對癡心兒女對春天的逝去而傷心遺憾上著手,指出對繁花的凋謝不需要抱恨,接下來的夏天,樹木蔭濃,同樣令人高興。詩一反舊例,沒有悲傷的情調,卻是順其自然,豁達通變。
秦觀詩詞鑒賞精選篇3
詞牌名:沁園春|朝代:宋朝|作者:秦觀
宿靄迷空,膩云籠日,晝景漸長。正蘭皋泥潤,誰家燕喜;蜜脾香少,觸處蜂忙。盡日無人簾幕掛,更風遞、游絲時過墻。微雨后,有桃愁杏怨,紅淚淋浪。
風流存心易感,但依依佇立,回盡柔腸。念小奩瑤鑒,重勻絳蠟;玉龍金斗,時熨沉香。柳下相將游冶處,便回首、青樓成異鄉。相憶事,縱蠻箋萬疊,難寫微茫。
《沁園春·宿靄迷空》約作于熙寧、元豐間,作者家居之時。此乃懷憶舊人之作,抒發了詞人對一位青樓知己的懷念之情。
《沁園春·宿靄迷空》是首詠春感懷詞,寫景、敘事、抒情,渾然一體,情景交融。
前片春光滿楮,景色宜人。從“晝景漸長”、“桃愁杏怨”等句來看,自是二、三月間。此時天空積著厚厚的云層,地上彌漫著隔夜未散的濃霧,似乎令人發悶,而自然界卻充滿了活潑潑的生機。詞人用一個“正”字領起以下四個偶句:長滿蘭草的水邊,泥土非常濕潤。燕子飛來,銜起潤濕的泥土,去到人家畫梁上筑巢。著一“喜”字,寫盡了燕子營巢的歡樂。“蜜脾香少,觸處蜂忙”,先說“香少”,是一抑;后說“蜂忙”,是一揚。因為香少,所以蜂兒忙于采蜜,著一“忙”字,既寫出了蜜蜂的勤勞,也渲染出春天的喧鬧。著一“忙”字而境界全出。
“盡日”二句,才寫到詞人自己。此時庭院深深,簾幕低垂。只見一陣風來,把昆蟲吐出的游絲吹過墻來。游絲為細物,最易體現幽靜環境。“微雨”三句,照應起首三句,本來是“宿靄迷空,膩云籠日”,此刻便化作微雨,把正在開花的桃杏弄得“紅淚淋浪”,花枝上的水珠不停地下滴。“紅淚”原指女子之淚,此處移用于花,是擬人化的手法。花乃無知之物,經詞人這么一寫,似乎也具有人的感情和形象:它能愁會怨,更會流淚。此處反“梨花一枝春帶雨”之意而用之,可謂各盡其妙。
后片著重抒情。詞人目睹如許春景,不禁悲從中來。“風流”一句,緊承前片意脈。所謂“風流”著,乃指風韻、風情。詞人觸景生情,想起了從前的一段風流韻事,于是戀戀不舍的佇立在那里,內心無限痛苦。“回盡柔腸”的情狀,宛如《減字木蘭花》里“欲見回腸,斷盡金爐小篆香。”接著以一“念”字引起四個偶句,皆寫昔日與戀人同處時的生活。“小奩瑤鑒,重勻絳蠟”,寫女子對鏡梳妝;“玉龍金斗,時熨沉香”,寫熏籠內香爐中壓著熨斗,準備燙平衣服。這樣的細節和場面,充滿了溫馨的氣氛,不能不引起詞人的回憶。更為重要的是“柳下”一句。在詞人的印象中,“柳下”當為歡會之地、游冶之處。這里“柳下”具有相當的典型意義。當年他與戀人在“柳下”游冶,倍極歡娛;如今桃開杏綻,楊柳絲絲弄碧,他再回首往事,頓覺“青樓成異鄉”,不禁無限傷懷。
歇拍三句,以夸張的語言抒發相憶之情。盡管有千萬蠻箋,也難以表達他的一腔相思。以“萬疊”與“微茫”對舉,可算夸張到了極點。語似豪邁,實極深沉。全詞自發端開始娓娓道來,至此陡然一振,令人不勝嘆惋。
秦觀詩詞鑒賞精選篇4
詞牌名:木蘭花|朝代:宋朝|作者:秦觀
秋容老盡芙蓉院。草上霜花勻似翦。西樓促坐酒杯深,風壓繡簾香不卷。
玉纖慵整銀箏雁。紅袖時籠金鴨暖。歲華一任委西風,獨有春紅留醉臉。
宋洪邁《夷堅志》巳集記有這么一件故事:“長沙義妓者,不知其姓氏,善謳,尤喜秦少游樂府,得一篇,輒手筆口哦不置。久之,少游坐鉤黨南遷,道經長沙,訪潭土風俗、妓籍中可與言者。或舉妓,遂往訪……媼出設位,坐少游于堂。妓冠帔立堂下,北面拜。少游起且避,媼掖之坐以受拜。已,乃張筵飲,虛左席,示不敢抗。母子左右侍。觴酒一行,率歌少游詞一闋以侑之。飲卒甚歡,比夜乃罷。”
《木蘭花·秋容老盡芙蓉院》所寫時間、景物、情境,都與此事頗為相符。秦觀受黨禍南遷,是在宋紹圣三年(106年),因此可以初步判斷此詞很可能就是宋紹圣三年(106年)被貶到長沙時的酬妓之作。
詞的上闋,重在描繪時序和場景。時當秋深,芙蓉院里,秋容已老,一派衰敗之象。庭中小草也已枯黃老死,上面凝聚著顆顆霜花。“勻似剪”,謂草上朵朵霜花,十分均勻,好似剪裁而成。此句蓋化用李賀《北中寒》詩:“霜花草上大如錢,揮刀不入迷蒙天。”接下來兩句,交待場景。仕途蹭蹬、宦海沉浮的詞人,在被貶到這蠻荒之地時,竟受到熱愛其詞的義妓母女的尊重,引他上西樓,還盛情相待,迫近而座,清歌侑酒,使詞人內心獲得了片刻的安慰,所以,在當時樓上眾多的物象中,惟有那“風壓繡簾香不卷”最令敏感的詞人動心,最為他所注意——這清歌妙吟的西樓,成了他疲憊身心的避風港。
下闋由景及人,著筆描寫為他彈琴哦詞的義妓。由于敬慕詞人,對其所作“得一篇,輒手筆口哦不置”,所以這位義妓在與心中的偶像相聚一處時,當然會盡其所能為詞人吟唱,所以,詞中重點描繪了義妓彈唱時的動作神態。 “玉纖”兩句,對仗十分工穩,恰到好處地傳達出當時義妓表演時態度的認真。“玉纖”跟“紅袖”相對,“銀箏”與“金鴨”相襯,極富色彩感,一副裝束,顯得華貴而高雅。“慵整”和“時籠”的動作和神態,又刻畫出這位義妓的嬌美可愛。末尾兩句,畫龍點睛,描繪她臉部的神采。酒逢知己干杯少,在詞人自己“酒杯深”的同時,義妓也在“慵整”和“時籠”中不知不覺飲酒過多,以至于雙頰緋紅。這里,“歲華一任委西風”一句,含意相當深刻,不可輕易放過。西風即秋風,西風一起,表明秋季已到,萬物都將衰老枯萎。詞人說醉紅雙頰的義妓將歲華委于西風,暗示此妓花容已老。將這種感觸跟她因為酒醉而泛起的春紅相映襯,寓有美人遲暮之感。而且,透過作者的詞筆,似乎還傳達出他隱約的身世之悲。只是,這種情緒被處理成一個義妓的神態,以一種艷思弱化掉了那一聲長嘆。身世之感,打并人艷情之中,大概指的就是這種手法。
整首詞直敘詞人眼中所見,感情平穩深斂,心緒的起伏被潛置于詞所描繪的景象人物背后。但是,從詞人所擷取的物象,所營造的氣氛中,讀者可以隱約感受到被貶的詞人內心的愁緒。面對眼前的紅顏知己,聽她吟唱著自己所填的妙詞,作者沒有表現出一絲興奮和激動,而是平靜的心情觀察著這一切。是他心中沒有痛苦,還是他暫時忘卻了痛苦?都不是,是他在用眼前的平靜在掩飾著內心的痛苦。詞的末尾兩句,隱約透露出詞人內心的波瀾:那一任歲華委西風的放曠,那醉臉上的春紅,是那位紅顏知己,也是作者本身!芙蓉院妓能與她仰慕的詞人相見,歌彼之詞,獻己之技,對她而言,當然是一件幸事。被盛情相邀,殷勤相侑的詞人,在“灑杯深”之后,當然也會春紅滿臉。那歌,那酒,此時成了溝通彼此情感的橋梁,而秋容老盡的芙蓉院妓的處境,又怎能不引起詞人對自己的身世、地位的聯想!所以說,詞的末尾兩句,看似寫對方興之所至時的忘情,實際上已經暗含著詞人自己悲苦的內心感受。《詞則·閑情集》卷一中評此詞:“頑艷中有及時行樂之感。”可謂一語中的。
唐朝詩人自居易被貶潯陽巧偶琵琶女時作“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慨在秦觀的這首詞中也同樣存在著,只不過秦觀將這種感情融人到了情景描寫和渲染之中,將白居易那直白顯豁的情感抒發,化成了一種含而不露的情緒,縈繞詞中卻又不說透,使人有所悟又有所迷。
秦觀詩詞鑒賞精選篇5
一夕輕雷落萬絲,霽光浮瓦碧參差。
有情芍藥含春淚,無力薔薇臥曉枝。
這首詩寫雨后春景。瞧,雨后庭院,晨霧薄籠,碧瓦晶瑩,春光明媚;芍藥帶雨含淚,脈脈含情,薔薇靜臥枝蔓,嬌艷嫵媚。這里有近景有遠景,有動有靜,有情有姿,隨意點染,參差錯落。全詩運思綿密,描摹傳神,自具一種清新、婉麗的韻味,十分惹人喜愛 詩人捕捉到春雨“萬絲”的特征,把鏡頭的焦點對準了庭院一角,攝下了一幅雷雨后晴春曉日的精巧畫面。通過對偶形式,擬人手法,襯托庭院的華麗,描繪了芍藥和薔薇百媚千嬌的情態。芍藥亭亭玉立、薔薇攀枝蔓延,故各有“含春淚”之態、“無力臥”之狀。因其體物入微,情致蘊藉,通篇自具一種清新婉麗的韻味,展示了詩人對自然界景物、現象敏銳的觀察力、感受力和攝取力、表現力。在意境上以“春愁”統攝全篇,雖不露一“愁”字,但可從芍藥、薔薇的情態中領悟,又曲折體現了詩人由于宦途艱險而形成的多愁善感的性格。
“好雨知時節”,在一夕隱隱春雷的召喚下,它“隨風潛入夜”,它“潤物細無聲”。雷是“輕”的,雨如“絲”般,春雨的特色詩人只用兩個字就揭示出來了。
那碧綠的琉璃瓦,被一夜春雨洗得干干凈凈,晶瑩剔透,猶如翡翠,瓦上還沾有水珠,在晨曦的輝映下,浮光閃閃,鮮艷奪目,令人心曠神怡——這是第二句所寫的美
最妙的是后兩句,詩人采用以美人喻花的手法,又加上對仗,確實是美不勝收。
李白筆下“一枝紅艷露凝香”,白居易筆下剛出浴的“侍兒扶起嬌無力”的楊妃,和第三句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雨后的牡丹,猶如多情的少女,淚光閃閃,含情脈脈。
最后一句令人想起《紅樓夢·史湘云醉眠芍藥銦》那段描寫:湘云“業經香夢沈酣,四面芍藥花飛了一身,滿頭臉衣襟上皆是紅香散亂。”這醉臥中渾身灑滿落花的史湘云,情思綿綿,百媚千嬌,多像“無力薔薇臥曉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