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別康橋 徐志摩
徐志摩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的一位重要作家,下面是小編整理的再別康橋 徐志摩,以供大家閱讀。
再別康橋 徐志摩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艷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榆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淀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云彩。
再別康橋 徐志摩賞析一
徐志摩所說的“康橋”,現在通譯為“劍橋”,也就是英國劍橋大學的簡稱。徐志摩曾在這里學習和生活過兩年。1928年,他故地重游,在歸途中寫下了這首《再別康橋》。
詩人選取了幾個有代表性的景物和事件,在表現康橋美景的同時,又抒發了對往昔生活的向往,以及再別時的惆悵之情。
在第一節中,詩人連用了三個“輕輕”,這是為什么呢?詩人又見到日思夜想的母校,心情一定十分激動;懷念起從前美好的時光,心中一定充滿了甜蜜;時光荏苒,物是人非,心里定然又溢滿惆悵;想到相逢不久即將別離,心中必然充斥著感傷。然而,這一切的一切,詩人都沒有明言,只用了三個“輕輕”,就把它們囊括其中。同時,“輕輕”兩個字的重復使用,也為全詩奠定了一個舒緩而略帶憂傷的抒情基調。第一節的最后一行,點明了時間是在黃昏。這點非常重要,因為后面相關的景物與事件都和黃昏這一時間段息息相關。
第二、三、四節,詩人分別描繪了康橋有代表性的三處景物,——河畔的柳樹、河中的青荇以及榆蔭下的一潭。由于時處黃昏,柳樹染上了夕陽的余光,搖身變成了金柳,仿佛新娘般艷麗嬌羞。倒影投波,美艷萬分,令詩人沉吟不已。康河的水十分明凈,水中青荇歷歷可見。愛屋及烏,詩人因為熱愛康橋,所以對康河里的水草也充滿了柔情,寧愿化身其中,以期能和康橋永遠在一起。而榆蔭下的潭水,景色更加絢麗。只見夕陽中的霞光與綠色的浮藻揉碎在一起,紅綠斑駁,宛如彩虹般燦爛。
有這樣美的景物,怎能不令人心向往之?于是,詩人在第五節中,便有了撐篙尋夢、星夜放歌這一浪漫且有些近乎瘋狂的舉動。這一事件的描述,也許是詩人真實的回憶,也許是詩人虛擬的想象,當然,無論哪一種情形,都是詩人深摯感情的自然流露。接下來,詩人筆鋒一轉,第六節又回到了別離的主題。文筆大起大落,而轉折處卻極其自然,絲毫看不出人為雕琢的痕跡。而第七節中的四行仿佛更是渾然天成,把詩人的情感推上了高潮:“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別離的笙簫;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高潮處不是放歌,而是沉默,意味悠遠。柳永在《雨霖鈴》中寫到“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蘇軾在《江城子》中說“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都是“此時無聲勝有聲”的絕妙手筆。順便提一下,頂針手法的運用,是使六、七兩節行文流暢的一個重要原因。
在最后一節中,詩人又連用了兩個“悄悄”,暗示心情的黯淡與憂傷。同時,運用反復的手法和第一節相呼應,把惜別的惆悵之情表現的淋漓盡致。
與朱湘的《采蓮曲》一樣,徐志摩的《再別康橋》也是以寫境為主。也就是說,詩人沒有直接吐露心扉,而是借助意象來間接傳達,因而使詩中飽含意境。同時,詩人的情趣和所描述的意象之間水乳交融,使詩歌的意境變得十分濃郁。這是《再別康橋》使人合卷難忘、回味悠長最主要的原因。
這首詩共八節,每節四行,隔行押韻,逢節換韻,韻式為偶韻abcb。每節的第一、三行稍短,第二、四行稍長,抑揚有致,節奏感很強。全詩語言婉轉流暢,好似娓娓道來,沒有絲毫矯揉造作的痕跡,比《采蓮曲》稍嫌形式化的語言略勝一籌。唯一的缺陷,就是全詩很難劃分出一種有規律的音步,這一點,就不如《采蓮曲》之鏗鏘有致了。
再別康橋 徐志摩賞析二
《再別康橋》第1節寫久違的學子作別母校時的萬千離愁。連用三個“輕輕的”,使我們仿佛感受到詩人踮著足尖,像一股清風一樣來了,又悄無聲息地蕩去;而那至深的情絲,竟在招手之間,幻成了“西天的云彩。”同時透露了難舍難分的離情,給詩定下抒情的基調。第2節至第6節,描寫詩人在康河里泛舟尋夢。披著夕照的金柳,軟泥上的青荇,樹蔭下的水潭,一一映入眼底。兩個暗喻用得頗為精到:第一個將“河畔的金柳”大膽地想象為“夕陽中的新娘”,使無生命的景語,化作有生命的活物,溫潤可人;第二個是將清澈的潭水疑作“天上虹”,被浮藻揉碎之后,竟變了“彩虹似的夢”。正是在意亂情迷之間,詩人如莊周夢蝶,物我兩志,直覺得“波光里的艷影/在我的心頭蕩漾”,并甘心在康河的柔波里,做一條招搖的水草。這種主客觀合一的佳構既是妙手偶得,也是千錘百煉之功;第5、6節,詩人翻出了一層新的意境。借用“尋夢”,“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斕里放歌”,“但我不能放歌”,“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四個疊句,將全詩推向高潮,正如康河之水,一波三折!而他在青草更青處,星輝斑斕里跣足放歌的狂態終未成就,此時的沉默而無言,又勝過多少情語啊!最后一節以三個“悄悄的”與首闕回環對應。瀟灑地來,又瀟灑地走。揮一揮衣袖,抖落的是什么?已毋須贅言。既然在康橋涅盤過一次,又何必帶走一片云彩呢?全詩一氣呵成,蕩氣回腸,是對徐志摩“詩化人生”的最好的描述。胡適嘗言:“他的人生觀真是一種‘單純信仰’,這里面只有三個大字:一個是愛,一個是自由,一個是美。他夢想這三個理想的條件能夠會合在一個人生里,這是他的‘單純信仰’。他的一生的歷史,只是他追求這個單純信仰的實現的歷史。”(《追悼徐志摩》)果真如此,那么詩人在康河邊的徘徊,不正是這種追尋的一個縮影嗎?徐志摩是主張藝術的詩的。他深崇聞一多音樂美、繪畫美、建筑美的詩學主張,而尤重音樂美。他甚至說:“……明白了詩的生命是在它的內在的音節(Internal rhythm)的道理,我們才能領會到詩的真的趣味;不論思想怎樣高尚,情緒怎樣熱烈,你得拿來徹底的‘音樂化’(那就是詩化),才能取得詩的認識,……”。
反觀這首《再別康橋》:全詩共七節,每節四行,每行兩頓或三頓,不拘一格而又法度嚴謹,韻式上嚴守二、四押韻,抑揚頓挫,朗朗上口。這優美的節奏象漣漪般蕩漾開來,既是虔誠的學子尋夢的跫音,又契合著詩人感情的潮起潮落,有一種獨特的審美快感。七節詩錯落有致地排列,韻律在其中徐行緩步地鋪展,頗有些“長袍白面,郊寒島瘦”的詩人氣度。可以說,正體現了徐志摩的詩美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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