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少兒童話故事
童話在人類思想與文化發展史中占據著重要而獨特的地位。很多少兒都喜歡聽童話故事,下面就是小編給大家整理的少兒童話故事,希望大家喜歡。
少兒童話故事篇1:老墓碑
在一個小鄉鎮里,有一個人自己擁有一幢房子。有一天晚上,他全家的人圍坐在一起。這正是人們所常說的“夜長”的季節。這種時刻既溫暖,又舒適。燈亮了;長長的窗簾拉下來了。窗子上擺著許多花盆;外面是一片美麗的月光。不過他們并不是在談論這件事。他們是在談論著一塊古老的大石頭。這塊石頭躺在院子里、緊靠著廚房門旁邊。
女傭人常常把擦過了的銅制的用具放在上面曬;孩子們也喜歡在上面玩耍。事實上它是一個古老的墓碑。
“是的,”房子的主人說,“我相信它是從那個拆除了的老修道院搬來的。人們把里面的宣講臺、紀念牌和墓碑全都賣了!我去世了的父親買了好幾塊墓石,每塊都打斷了,當做鋪道石用,不過這塊墓石留下來了,一直躺在院子那兒沒有動。”
“人們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塊墓石,”最大的一個孩子說,“我們仍然可以看出它上面刻得有一個滴漏①和一個安琪兒的片斷。不過它上面的字差不多全都模糊了,只剩下卜列本這個名字和后邊的一個大字母S,以及離此更遠一點的'瑪爾塔'!此外什么東西也看不見了。只有在下了雨,或者當我們把它洗凈了以后,我們才能看得清楚。”
“天哪,這就是卜列本·斯萬尼和他妻子的墓石!”一個老人插進來說。他是那么老,簡直可以作為這所房子里所有人的祖父。“是的,他們是最后埋在這個老修道院墓地里的一對夫婦。他們從我小時起就是一對老好人。大家都認識他們,大家都喜歡他們。他們是這小城里的一對元老。大家都說他們所有的金子一個桶也裝不完。但是他們穿的衣服卻非常樸素,總是粗料子做的;不過他們的桌布、被單等總是雪白的。他們——卜列本和瑪爾塔——是一對可愛的夫婦!當他們坐在屋子面前那個很高的石臺階上的一條凳子上時,老菩提樹就把枝子罩在他們頭上;他們和善地、溫柔地對你點著頭——這使你感到愉快。他們對窮人非常好,給他們飯吃,給他們衣服穿。他們的慈善行為充分地表示出他們的善意和基督精神。
“太太先去世!那一天我記得清清楚楚。我那時是一個很小的孩子,跟著爸爸一起到老卜列本家里去,那時她剛剛合上眼睛,這老頭兒非常難過,哭得像一個小孩子。她的尸體還放在睡房里,離我們現在坐的這地方不遠。他那時對我的爸爸和幾個鄰人說,他此后將會多么孤獨,她曾經多么好,他們曾經怎樣在一起生活了多少年,他們是怎樣先認識的,然后又怎樣相愛起來。我已經說過,我那時很小,只能站在旁邊聽。我聽到這老人講話,我也注意到,當他一講起他們的訂婚經過、她是怎樣的美麗、他怎樣找出許多天真的托詞去會見她的時候,他就活潑起來,他的雙頰就漸漸紅潤起來;這時我就感到非常驚奇。于是他就談起他結婚的那個日子;他的眼睛這時也發出閃光來。他似乎又回到那個快樂的年代里去了。但是她——一個老女人——卻躺在隔壁房間里,死去了。他自己也是一個老頭兒,談論著過去那些充滿了希望的日子!是的,是的,世事就是這樣!
“那時候我還不過是一個小孩子,不過現在我也老了,老了——像卜列本·斯萬尼一樣。時間過去了,一切事情都改變了!我記得她入葬那天的情景:卜列本·斯萬尼緊跟在棺材后邊。好幾年以前,這對夫婦就準備好了他們的墓碑,在那上面刻好了他們的名字和碑文——只是沒有填上死的年月。在一天晚間,這墓碑被抬到教堂的墓地里去,放在墳上。一年以后,它又被揭開了,老卜列本又在他妻子的身邊躺下去了。
“他們不像人們所想象的和所講的那樣,身后并沒有留下許多錢財。剩下的一點東西都送給了遠房親戚——直到那時人們才知道有這些親戚。那座木房子——和它的臺階頂上菩提樹下的一條凳子——已經被市政府拆除了,因為它太腐朽,不能再讓它存留下去,后來那個修道院也遭受到同樣的命運:那個墓地也鏟平了,卜列本和瑪爾塔的墓碑,像別的墓碑一樣,也賣給任何愿意買它的人了。現在事又湊巧,這塊墓石居然沒有被打碎,給人用掉;它卻仍然躺在這院子里,作為女傭人放廚房用具和孩子們玩耍的地方。在卜列本和他的妻子安息的地上現在鋪出了一條街道。誰也不再記起他們了。”
講這故事的老人悲哀地搖搖頭。
“被遺忘了!一切東西都會被遺忘了!”他說。
于是他們在這房間里談起別的事情來。不過那個最小的孩子——那個有一雙嚴肅的大眼睛的孩子——爬到窗簾后邊的一個椅子上去,朝院子里眺望。月光明朗地正照在這塊大墓石上——對他說來。這一直是一塊空洞和單調的石頭。不過它現在躺在那兒像一整部歷史中的一頁。這孩子所聽到的關于老卜列本和他的妻子的故事似乎就寫在它上面。他望了望它,然后又望了望那個潔白的月亮,那個明朗高闊的天空。這很像造物主的面孔,向這整個的世界微笑。
“被遺忘了!一切東西都會被遺忘了!”這是房間里的人所說的一句話。這時候,有一個看不見的安琪兒飛進來,吻了這孩子的前額,同時低聲地對他說:“好好地保管著這顆藏在你身體內的種子吧,一直到它成熟的時候!通過你,我的孩子,那塊老墓石上模糊的碑文,它的每個字,將會射出金光,傳到后代!那對老年夫婦將會手挽著手,又在古老的街上走過,微笑著,現出他們新鮮和健康的面孔,在菩提樹下,在那個高臺階上的凳子上坐著,對過往的人點頭——不論是貧或是富。從這時開始,這顆種子,到了適當的時候,將會成熟,開出花來,成為一首詩。美的和善的東西是永遠不會給遺忘的;它在傳說和歌謠會獲得永恒的生命。”
少兒童話故事篇2:一年的故事
這是一月的末尾;可怕的暴風雪在外面呼嘯。雪花掃過街道和小巷;窗玻璃外面似乎糊滿了一層雪;積雪整塊整塊地從屋頂上朝下面墜落。人們東跑西竄起來;你撞到我的懷里,我倒到你的懷里;他們只有緊緊地相互抱住,才能把腳跟站穩。馬車和馬好像都撲上了一層白粉似的。馬夫把背靠著車子,逆著風把車往回趕。車子只能在深雪中慢慢地移動,而行人則在車子擋住了風的一邊走。當暴風雪最后平息下來以后,當房屋之間露出一條小路的時候,人們一碰頭,仍然是停下來站著不動。誰也不愿意先挪開步子,自動站到旁邊的深雪里去,讓別人通過。他們這樣靜靜地站著,直到最后大家好像有了默契似地,每人犧牲一條腿,把它伸向深深的雪堆里面去。
天黑的時候,天氣變得晴朗起來了。天空好像是打掃過似的,比以前更高闊、更透明了。星星似乎都是嶄新的,有幾顆還是分外地純凈和明亮哩。天冷得發凍,凍得嗦嗦地響。這使得積雪的外層一下子就變硬了,明天早晨麻雀就可以在它上面散步。這些小鳥兒在雪掃過了的地上跑跑跳跳;但是它們找不到任何東西吃,它們的確在挨凍。
“吱吱喳喳!”這一只對另一只說,“人們卻把這叫做新年!比起舊年來,它真糟糕透了!我們還不如把那個舊年留下來好。我感到很不高興,而且我有不高興的理由。”
“是的,人們在跑來跑去,在慶賀新年,”一只凍得發抖的小麻雀說。“他們拿著盆盆罐罐往門上打①,快樂得發狂,因為舊年過去了。我也很高興,因為我希望暖和的天氣就會到來,但是這個希望落了空——天氣比以前凍得更厲害!人們把時間計算錯了!”
“他們確是弄錯了!”第三只麻雀說。它的年紀老,頂上還有一撮白頭發。“他們有個叫做日歷的東西。這是他們自己的發明,因此每件事情都是照它安排的!但是這樣卻行不通。只有春天到來的時候,一年才算開始——這是大自然的規律。我就是照這辦事的。”
“不過春天在什么時候到來呢?”別的幾只一齊問。
“鸛鳥回來的時候,春天也就到來了。不過鸛鳥的行蹤不能肯定,而且住在這兒城里的人誰也不知道這類的事情;只有他們鄉下人才能知道得更多一點。我們飛到鄉下去,在那兒等待好不好?在那兒,我們是更接近春天的。”
“是的,那也很好!”一只跳了很久的麻雀說;它吱吱喳喳叫了一陣,沒有說出什么了不起的話語。“我在城里有許多方便;飛到鄉下以后,我恐怕難免要懷戀它。在這附近的一個房子里有一個人類的家庭。他們很聰明,在墻邊放了三四個花盆,并且把它們的口朝里,底朝外。花盆上打了一個小洞,大得足夠使我飛出飛進。我和我的丈夫就在這里面筑了一個窩。我們的孩子們都是從這兒飛出去的。人類的家庭當然是為了要欣賞我們才作這樣的布置的,否則他們就不會這樣辦了。他們還撒了些面包屑,這也是為了他們自己的欣賞。所以我們吃的東西也有了;這倒好像他們是在供養我們哩。所以我想,我還不如住下來,我的丈夫也住下來,雖然我們感到并不太高興——但是我們還是要住下來了!”
“那么我們就飛到鄉下去,看看春天是不是快要來了!”于是它們就飛走了。
鄉下還是嚴酷的冬天;寒冷的程度要比城里厲害得多。刺骨的寒風在鋪滿了雪的田野上吹。農民戴著無指手套,坐在雪橇上,揮動著雙臂來發出一點熱力。鞭子在膝頭上擱著,瘦馬在奔跑——跑得全身冒出蒸汽來。雪發出碎裂聲,麻雀在車轍里跳來跳去,凍得發抖:“吱吱!春天什么時候到來呢?它來得真慢!”
“真慢!”田野對面那座蓋滿了雪的小山發出這樣一個聲音。這可能是我們聽到的一個回音,但是也許是那個奇怪的老頭兒在說話。他在寒風和冰凍中,高高地坐在一堆雪上。他是相當白了,像一個穿著白粗絨外套的種田人一樣。他有很長的白頭發、白胡子、蒼白的面孔和一雙又大又藍的眼睛。
“那個老頭子是誰呢?”麻雀們問。
“我知道!”一只老烏鴉說。它坐在一個籬笆的欄柵上,相當謙虛地承認我們在上帝面前都是一群平等的小鳥,因此它愿意跟麻雀講幾句話,對它們做些解釋。“我知道這老頭子是誰。他就是‘冬天’——去年的老人。他不像歷書上說的,并沒有死去;沒有,他卻是快要到來的那個小王子‘春天’的保護人。是的,冬天在這兒統治著。噢!你們還在發抖,你們這些小家伙!”
“是的,我不是已經說過么?”最小的那只麻雀說。“歷書不過是人類的一種發明罷了;它跟大自然并不符合!他們應該讓我們來做這些事,我們要比他們聰明得多。”
一個星期過去了;兩個星期又差不多過去了。森林是黑的;湖上的冰結得又硬又厚,像一塊堅硬的鉛。云塊——的確也不能算是云塊;而是潮濕的、冰凍的濃霧——低低地籠罩著土地。大黑烏鴉成群地飛著,一聲也不叫,好像一切東西都睡著了似的。這時有一道太陽光在湖上滑過,像一片熔化了的鉛似地發著亮光。田野和山丘上的積雪沒有像過去那樣發出閃光,但是那個白色的人形——“冬天”本人——仍然坐在那兒,他的眼睛緊緊地瞪著南方。他沒有注意到,雪鋪的地毯在向地下沉,這兒那兒有小片的綠草地在出現,而草上擠滿了無數的麻雀。它們叫著:“吱呀!吱呀!春天現在到來了嗎?”
“春天!”這個呼聲在田野上、在草原上升起來了。它穿過深棕色的樹林——這兒樹干上的青苔發出深綠色的閃光。于是從南方飛來了兩只最早的鸛鳥;它們每一只的背上坐著兩個美麗的孩子②——一個是男孩子,一個是女孩子。他們飛了一個吻,向這大地敬禮。凡是他們的腳所接觸的地方,白色的花兒就從雪底下回出來。然后他們手挽著手走向那個年老的冰人——“冬天”。他們依偎在他的胸脯上,擁抱他。在此同時他們三個人就不見了,周圍的一切景象也消失了。一層又厚又潮的、又黑又濃的煙霧把一切都籠罩住了。不一會兒風吹起來了。它奔馳著,它呼嘯著,把霧氣趕走,使得太陽溫暖地照出來。冬天老人消逝了,春天的美麗孩子坐上了這一年的皇位。
“這就是我所謂的新年!”一只麻雀說,“我們重新獲得了我們的權利,作為這個嚴峻的冬天的報償。”
凡是這兩個孩子所到的地方,綠芽就在灌木叢上或樹上冒出來,草也長得更高,麥田慢慢染上一層綠色,變得越來越可愛了。于是那個小姑娘就在四處散著花。她提起身前的圍裙,圍裙里兜滿了花兒——花兒簡直像是從那里面生出來的一樣,因為,不管她怎樣熱心地向四處散著花朵,她的圍裙里總是滿的。她懷著一片熱忱,在蘋果樹上和桃樹上撒下一層雪片一樣的花朵,使得它們在綠葉還沒有長好以前,就已經美得可愛了。
于是她就拍著手,那男孩子也拍著手。接著就有許多鳥兒飛來了——誰也不知道它們從哪兒飛來的。它們喃喃地叫著,唱著:“春天到來了!”
這是一幅美麗的景色。許多老祖母蹣跚地走出門來,走到太陽光里來。她們簡直像年輕的時候一樣,歡快地四處游玩,觀賞那些田野里遍地長著的黃花。世界又變得年輕了。“今天外面真是快樂!”老祖母說。
森林仍然是棕綠色的,布滿了花苞。又香又新鮮的車葉草已經長出來了。紫羅蘭遍地都有,還有秋牡丹和櫻草花;它們的每片葉子里都充滿了汁液和力量。這的確是一張可以坐的、美麗的地毯,而一對年輕人也真的手挽著手地坐在它上面,唱著歌,微笑著,生長著。
一陣毛毛細雨從天上向他們降落下來,但是他們卻沒有注意到它。因為雨點和歡樂的眼淚混在一起,變成同樣的水滴。這對新婚夫婦互相吻著,而當他們正在吻著的時候,樹林就開始欣欣向榮地生長。太陽升起來了,所有的森林都染上了一層綠色。
這對新婚的年輕人手挽著手,在垂著的新鮮葉簇下面散著步。太陽光和陰影在這些綠葉上組合出變幻無窮的可愛色調。這些細嫩的葉子里充滿了處女般的純潔和新鮮的香氣。溪澗晶瑩地、快樂地在天鵝絨般的綠色燈芯草中間,在五光十色的小石子上,潺潺地流著。整個大自然似乎在說:“世界是豐饒的,世界將永遠是豐饒的!”杜鵑在唱著歌,百靈鳥也在唱著歌:這是美麗的春天。但是,柳樹已經在它們的花朵上戴上了羊毛般的手套——它們把自己保護得太仔細了,這真使人感到討厭。
許多日子過去了,許多星期過去了,炎熱的天氣就接踵而來。熱浪從那漸漸變黃的麥林中襲來。北國的雪白的睡蓮,在山區鏡子般的湖上,展開巨大的綠葉子。魚兒跑到它們下面歇涼。在樹林擋著風的一邊,太陽照到農家屋子的墻上,暖著正在開放的玫瑰花;櫻桃樹上懸著充滿了汗液的、紅得發黑的、被太陽光曬熱了的漿果。這兒坐著那位美麗的“夏天”少婦——她就是我們先前所看到的那個小孩和后來的新嫁娘。她的視線在盯著一堆正在密集的烏云;它們像重疊的山峰,又青又沉重,一層比一層高。它們是從三方面集攏來的。它們像變成了化石的、倒懸的大海一樣,向這樹林壓下來;而這樹林,像著了魔一樣,變得寂然無聲。空中沒有一點動靜;每一只飛鳥都變得啞然。大自然中有一種莊嚴的氣氛——有一種緊張的沉寂。但是在大路和小徑上,行人、騎馬的人和坐車子的人都在忙于找隱蔽的處所。
這時好像是從太陽里爆裂出來的閃光,在燃燒著,在耀眼,在把一切都吞沒掉。一聲轟雷把黑暗又帶回來。大雨在傾盆地下瀉。一會兒黑夜,一會兒白天;一會兒靜寂,一會兒發出巨響。沼地上細嫩的、棕色羽毛般的蘆葦,像長條的波浪似地前后搖曳著。樹林里的枝椏籠罩在水霧里。接著又是黑暗,又是閃光;又是靜寂,又是巨響。草和麥子被打到地上,浸在水里,好像永遠不能再起來似的。但是不一會兒雨就變成了輕柔的細點;太陽從云層里出來了;水滴像珍珠似地在葉子和草上發出閃光;鳥兒在歌唱;魚兒從湖水上躍出來;蚊蟲在陽光里跳著舞。在那咸味的、起伏波動著的海水中的大礁石上,坐著“夏天”本人——他是一個強健的人,有粗壯的肢體和滴著水的長發。他坐在溫暖的太陽光里,洗完冷水浴后,更顯得精神抖擻。四周的大自然又復活起來了;一切都顯得豐茂、強壯和美麗。這是夏天,溫暖的、可愛的夏天。
從那一片豐茂的苜蓿地上升起一陣愉快和甜美的香氣;蜜蜂在一個廟會舊址上嗡嗡地唱歌。荊棘在那個作為祭壇的石桌上蔓延著。這個祭壇,經過了雨洗,在太陽光中射出光來。蜂后帶著她的一群蜜蜂向那兒飛去,忙著制造蠟和蜜。只有“夏天”和他強健的妻子看到了這情景。這個堆滿了大自然的供品的祭壇,就是為他們而設的。
黃昏的天空射出金光,任何教堂的圓頂都沒有這樣華麗。月光在晚霞和朝霞之間亮著③:這是夏天。
許多日子過去了,許多星期過去了,收獲人的明晃晃的鐮刀在麥田里發著光;蘋果樹枝結著紅而帶黃的果實,彎下來了。蛇麻一叢一叢地低垂著,發出甜美的香氣。榛子林下懸著一串一串的硬殼果。一個男子和女子——“夏天”和他安靜的妻子——在這兒休息著。
“多么豐富啊!”她說,“周圍是一種豐饒的景象,使人覺得溫暖和舒適。但是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渴望安靜和休息——我不知道怎樣把這感覺表達出來。現在大家又在田里工作了。人們總想獲得更多、更多的東西。看吧,鸛鳥成群地來了,遙遙地在犁頭后面跟著。那是把我們從空中送來的埃及的鳥兒啊!你記得當我們是一對小孩的時候,我們怎樣來到這北方的國度嗎?我們帶來花兒、愉快的陽光和樹林的綠色外衣。風兒對樹林非常粗暴。那些樹像南方的樹一樣,變成了黑色和棕色;可是它們沒有像那些樹一樣,結出金黃的果實!”
“你想看到黃金的果實嗎?”“夏天”說,“那么請你欣賞吧。”
他舉起他的手臂。于是樹林里的葉子就染上了一片深紅和金黃;于是整個的樹林就染上了美麗的色彩。玫瑰花里面亮著鮮紅的野薔薇子,接骨木樹枝上沉重地掛著串串的黑果實;成熟了的野栗子從殼里脫落下來。在樹林的深處,紫羅蘭又開花了。
但是這“一年的皇后”一天一天地變得沉寂,一天一天地變得慘白。
“風吹得冷起來了!”她說,“夜帶來了潮濕的霧。我渴望回到我兒時的故鄉去。”
于是她看到鸛鳥飛走了。每一只都飛走了!她在它們后面伸著手。她抬頭望望它們的窩——那里面是空的。有一個窩里還長出了一棵梗子很長的矢車菊;另一個窩里長出了一棵黃芥子,好像這窩就是為了保護它而存在似的。于是麻雀就飛上來了。
“吱吱!主人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風一吹起來,他就有些吃不消了,所以他就離開這國家了。祝他有一個愉快的旅行!”
樹林里的葉子漸漸變得枯黃了,一片一片地落下來;狂暴的秋風在怒號。這已經是深秋了;“一年的皇后”躺在枯黃的落葉上,用她溫和的眼睛望著那些閃亮的星星,這時她的丈夫就站在她的身邊。有一陣風從葉子上掃過;葉子又落了,皇后也不見了,只有一只蝴蝶——這一年最后的生物——在寒冷的空中飛過去。潮濕的霧下降了;接著就是冰凍的風和漫長的黑夜。這年的國王的頭發都變得雪白了,但是他自己不知道;他以為那是從云塊上飛下的雪花。不久,薄薄的一層雪就蓋滿了綠色的田野。
這時教堂上敲出圣誕節的鐘聲。
“這是嬰孩④出生的鐘聲!”這年的國王說,“不久新的國王和皇后就要出生了。我將像我的妻子一樣,要去休息了——到那明亮的星兒上去休息。”在一個新鮮的、蓋滿了雪的綠櫟樹林里,立著圣誕節的安琪兒。他封這些年輕的樹兒為他圣誕晚會的裝飾品⑤。
“愿客廳里和綠枝下充滿了快樂!”這年的老國王說。在幾個星期以內,他就變成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我休息的時間快到了。這年的一對年輕人將得到我的王冠和節杖。”
“然而權還是屬于你的,”圣誕節的安琪兒說,“你有權,你不能休息!讓雪花溫暖地蓋在年幼的種子上吧!請你學習忍受著這樣的事實:別人得到尊敬,雖然實際上是你在統治著。請你學習忍受著這樣的事實:別人忘記你,雖然實際上你是在活著!當春天到來的時候,你休息的時期也就不遠了。”
“春天什么時候到來呢?”“冬天”問。
“當鸛鳥回來的時候,他就到來了!”
滿頭白發和滿臉白胡子的“冬天”,現出一副寒冷、佝僂和蒼老的樣子,不過他卻健壯得像冬天的風暴,堅強得像冰塊。他坐在山頂的積雪上,朝著南方望,正如他在上一個“冬天”坐著和望著一樣。冰塊發出刮刮的聲音;雪在嘰嘰地響;溜冰人在光滑的湖面上飄來飄去;渡烏和烏鴉立在白地上,非常醒目。風兒沒有一絲動靜。在這無聲無息的空氣中,“冬天”緊捏著他的拳頭,大地到處都結成幾尺厚的冰塊。
這時麻雀又從城里飛出來了,同時問:“那兒的老人是誰呢?”
渡烏又坐在那兒——也許這就是上一只渡烏的兒子吧,橫豎都是一樣的——對它們說:“那是‘冬天’——去年的老人。他并沒有像歷書上說的死去了;他正是快要到來的春天的保護者。”
“春天會在什么時候到來呢?”麻雀問,“只有他到來,我們才有快樂的時光和更好的統治!那個老家伙一點也不行。”
“冬天”望著那沒有葉子的黑樹林沉思地點著頭。樹林里的每一棵樹都露出枝條的美麗形態和曲線。在這冬眠的時期,冰冷的霧從云塊上降落下來;于是這位統治者就夢見了他的少年時代,夢見了他的青壯年時代。將近天明的時候,整個的樹林已經穿上了一層美麗的白霜衣。這是“冬天”的夏夜夢。接著太陽就把白霜從樹枝上驅走。
“‘春天’會在什么時候到來呢?”麻雀問。
“春天!”這像一個回音似的從蓋滿了雪的山丘上飄來。太陽照得更溫暖,雪也融化了,鳥兒在喃喃地唱“春天到來了”!
于是第一只鸛鳥高高地從空中飛來了,接著第二只也飛來了。每只鸛鳥的背上坐著一個美麗的孩子。他們落到田野上來,吻了這土地,也吻了那個沉默的老人。于是這位老人就像立在山上的摩西⑥一樣,在一團迷蒙的霧氣中不見了。
這一年的故事也就結束了。
“這真是非常好!”麻雀們說,“而且這也是非常美,但是它跟歷書上說的不相符,因此是不對的。”
少兒童話故事篇3:最后的一天
我們一生的日子中最神圣的一天,是我們死去的那一天。這是最后的一天——神圣的、偉大的、轉變的一天。你對于我們在世上的這個嚴肅、肯定和最后的一刻,認真地考慮過沒有?
從前有一個人,他是一個所謂嚴格的信徒;上帝的話,對他說來簡直就是法律;他是熱忱的上帝的一個熱忱的仆人。死神現在就站在他的旁邊;死神有一個莊嚴和神圣的面孔。
“現在時間到了,請你跟我來吧!”死神說,同時用冰冷的手指把他的腳摸了一下。他的腳馬上就變得冰冷。死神把他的前額摸了一下,接著把他的心也摸了一下。他的心爆炸了,于是靈魂就跟著死神飛走了。
不過在幾秒鐘以前,當死亡從腳一直擴張到前額和心里去的時候,這個快死的人一生所經歷和做過的事情,就像巨大沉重的浪花一樣,向他身上涌來。
這樣,一個人在片刻中就可以看到無底的深淵,在轉念間就會認出茫茫的大道。這樣,一個人在一瞬間就可以全面地看到無數星星,辨別出太空中的各種球體和大千世界。
在這樣的一個時刻,罪孽深重的人就害怕得發抖。他一點倚靠也沒有,好像他在無邊的空虛中下沉似的!但是虔誠的人把頭靠在上帝的身上,像一個孩子似地信賴上帝:“完全遵從您的意志!”
但是這個死者卻沒有孩子的心情;他覺得他是一個大人。他不像罪人那樣顫抖,他知道他是一個真正有信心的人。他嚴格地遵守了宗教的一切規條;他知道有無數萬的人要一同走向滅亡。他知道他可以用劍和火把他們的軀殼毀掉,因為他們的靈魂已經滅亡,而且會永遠滅亡!他現在是要走向天國:天為他打開了慈悲的大門,而且要對他表示慈悲。
他的靈魂跟著死神的安琪兒一道飛,但是他仍向睡榻望了一眼。睡榻上躺著一具裹著白尸衣的軀殼,軀殼身上仍然印著他的“我”。接著他們繼續向前飛。他們好像在一個華貴的客廳里飛,又好像在一個森林里飛。大自然好像古老的法國花園那樣,經過了一番修剪、擴張、捆扎、分行和藝術的加工;這兒正舉行一個化裝跳舞會。
“這就是人生!”死神說。
所有的人物都或多或少地化了裝。一切最高貴和有權勢的人物并不全都是穿著天鵝絨的衣服和戴著金制的飾品,所以卑微和藐小的人也并不是全都披著襤褸的外套。這是一個稀有的跳舞會。使人特別奇怪的是,大家在自己的衣服下面都藏著某種秘密的東西,不愿意讓別人發現。這個人撕著那個人的衣服,希望這些秘密能被揭露。于是人們看見有一個獸頭露出來了。在這個人的眼中,它是一個冷笑的人猿;在另一個人的眼中,它是一個丑陋的山羊,一條粘糊糊的蛇或者一條呆板的魚。
這就是寄生在我們大家身上的一個動物。它長在人的身體里面,它跳著蹦著,它要跑出來。每個人都用衣服把它緊緊地蓋住,但是別的人卻把衣服撕開,喊著:“看呀!看呀!這就是他!這就是他!”這個人把那個人的丑態都揭露出來。
“我的身體里面有一個什么動物呢?”飛行著的靈魂說。死神指著立在他們面前一個高大的人物。這人的頭上罩著各種各色的榮光,但是他的心里卻藏著一雙動物的腳——一雙孔雀的腳。他的榮光不過是這鳥兒的彩色的尾巴罷了。
他們繼續向前飛。巨鳥在樹枝上發出丑惡的哀號。它們用清晰的人聲尖叫著:“你,死神的陪行者,你記得我嗎?”現在對他叫喊的就是他生前的那些罪惡的思想和欲望:“你記得我嗎?”
靈魂顫抖了一會兒,因為他熟識這種聲音,這些罪惡的思想和欲望——它們現在都一起到來,作為見證。
“在我們的肉體和天性里面是不會有什么好的東西存在的①!”靈魂說,“不過在我說來,我的思想還沒有變成行動;世人還沒有看到我的罪惡的果實!”他加快速度向前飛,他要逃避這種難聽的叫聲,可是一只龐大的黑鳥在他的上空盤旋,而且在不停地叫喊,好像它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能聽到它的聲音似的。他像一只被追趕著的鹿似的向前跳。他每跳一步就撞著尖銳的燧石。燧石劃開他的腳使他感到痛楚。
“這些尖銳的石頭是從什么地方來的呢?它們像枯葉似的,遍地都是!”
“這就是你講的那些不小心的話語。這些話傷害了你的鄰人的心,比這些石頭傷害了你的腳還要厲害!”
“這點我倒沒有想到過!”靈魂說。
“你們不要論斷人,免得你們被論斷②!”空中的一個聲音說。
“我們都犯過罪!”靈魂說,同時直起腰來,“我一直遵守著教條和福音;我的能力所能做到的事情我都做了;我跟別人不一樣。”
這時他們來到了天國的門口。守門的安琪兒問:“你是誰?把你的信心告訴我,把你所做過的事情指給我看!”
“我嚴格地遵守了一切戒條。我在世人的面前盡量地表示了謙虛。我憎恨罪惡的事情和罪惡的人,我跟這些事和人斗爭——這些一起走向永恒的毀滅的人。假如我有力量的話,我將用火和刀來繼續與這些事和人斗爭!”
“那么你是穆罕默德的一個信徒吧③?”安琪兒說。
“我,我決不是!”
“耶穌說,凡動刀的,必死在刀下④!你沒有這樣的信心。也許你是一個猶太教徒吧。猶太教徒跟摩西說:‘以眼還眼,以牙還牙!’⑤猶太教徒的唯一無二的上帝就是他們自己民族的上帝。”
“我是一個_!”
“這一點我在你的信心和行動中看不出來。基督的教義是:和睦、博愛和慈悲!”
“慈悲!”無垠的太空中發出這樣一個聲音,同時天國的門也開了。靈魂向一起榮光飛去。
不過這是一起非常強烈和銳利的光芒,靈魂好像在一把抽出的刀子面前一樣,不得不向后退。這時空中飄出一陣柔和和感動人的音樂——人間的語言沒有辦法把它描寫出來。靈魂顫抖起來,他垂下頭,越垂越低。天上的光芒射進他的身體里去。這時他感覺到、也理解到他以前從來沒有感覺到的東西:他的驕傲、殘酷和罪過的重負——他現在都清清楚地看見了。
“假如說:我在這世界上做了什么好事,那是因為我非這樣做不可。至于壞事——那完全是我自己的主意!”
靈魂被這種天上的光芒照得睜不開眼睛。他一點力量也沒有,他墜落下來。他覺得他似乎墜得很深,縮成一團。他太沉重了,還沒有達到進入天國的程度。他一想起嚴峻和公正的上帝,他就連“慈悲”這個詞也不敢喊出來了。
但是“慈悲”——他不敢盼望的“慈慈”——卻到來了。
無垠的太空中處處都是上帝的天國,上帝的愛充滿了靈魂的全身。
“人的靈魂啊,你永遠是神圣、幸福、善良和不滅的!”這是一個洪亮的歌聲。
所有的人,我們所有的人,在我們一生最后的一天,也會像這個靈魂一樣,在天國的光芒和榮耀面前縮回來,垂下我們的頭,卑微地向下面墜落。但是上帝的愛和仁慈把我們托起來,使我們在新的路線上飛翔,使我們更純潔、高尚和善良;我們一步一步地接近榮光,在上帝的支持下,走進永恒的光明中去。
看過“少兒童話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