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聽箏
李端的《聽箏》是一首五言絕句。全詩描寫了一位女子為了所愛慕的人顧盼自己,便故意將弦撥錯,彈箏女可愛形象躍然紙上。
聽箏
朝代:唐代 作者: 李端
鳴箏金粟柱,素手玉房前。
欲得周郎顧,時時誤拂弦。
譯文
金粟軸的古箏發(fā)出優(yōu)美的聲音,那素手撥箏的美人坐在玉房前。想盡了辦法為博取周郎的青睞,你看她故意地時時撥錯了琴弦。
注釋
⑴金粟柱:古也稱桂為金粟,這里當(dāng)是指弦軸之細而精美。
⑵玉房:彈箏女子的住處。
鑒賞一
這首小詩輕捷灑脫,寥寥數(shù)語,就在讀者面前展示了一幅線條流暢,動態(tài)鮮明的舞臺人物速寫圖.
既然是速寫,當(dāng)然必須抓住最能突出主題的部分.
最引人注目的,首先便是彈箏者手中正在撥弄的樂器,特別是那絢麗華美,閃爍著點點金色光斑的弦柱.
接著,詩人的目光又自然而然地落到那雙正在琴弦上跳動的潔白如玉的纖手上.
當(dāng)然,詩人也注意到了彈奏的環(huán)境:"玉房前".精潔雅致的琴房,自然別有一番情味.
畫面上,"金粟","素手"、"玉房"交相對比,色彩明麗而華貴.雖然是速寫,卻又施重彩.紿人以極為強烈的印象.
繪畫畢竟是視覺的藝術(shù).而鳴箏所成的樂曲則是作用于聽覺的藝術(shù).一、二兩句詩所繪出的畫面是絕妙的.我們從中瞥見了閃光的琴柱、白嫩的巧手、素雅的琴房,但卻沒有聽到琴聲.也許是那精湛的工藝、綽約的風(fēng)姿、高潔的環(huán)境使詩人過于全神貫注了吧.
當(dāng)詩人終于注意到彈奏出的樂曲本身,但彈箏的女子不知何故而"時時誤拂弦".這并非偶爾失手,因為是"時時’’發(fā)生;也并非技藝低下,因為這失誤明顯地屬于有意為之.
為什么會這樣呢?詩人覺察到了:彈箏女子"時時誤拂弦",是"欲得周郎顧".史傳:周郎精于音律,當(dāng)時即有"曲有誤,周郎顧"之語.周郎當(dāng)然已作古人,但彈箏女子仍然希望能得到今天的"周郎"——知音者的一"顧".她為此不惜有意錯彈,以期引起"周郎"的注意.
一般容易將她的有意錯彈理解為"婦人賣弄身份,巧于撩撥"(清·徐增《而庵說唐詩》),似乎彈箏女子的微妙心理,僅僅是一種邀寵之情.其實,我們更樂于將這種故意的失誤,看成是出于尋覓知音的苦心.她大約也是淪落風(fēng)塵之人.對一般浪蕩子弟,她的故意錯彈飽含著對這班人的嘲弄和蔑視,但總會有一天,真正的知音——她的"周郎’會聽出那曲中的深意,從而向她投去會心的一"顧"的.
鑒賞二
為了所愛慕的人顧盼自己,便故意將弦撥錯,彈箏女可愛形象躍然紙上。相傳三國時代的周瑜,二十四歲為建威中郎將,人稱周郎,他精通音樂,別人奏曲有誤,他就回頭一看,當(dāng)時人稱:“曲有誤,周郎顧。”此詩當(dāng)然受到這個故事的啟發(fā)。
箏,一種弦樂器。從唐詩中所描寫的箏來看,箏是十三根弦,如:“花臉云鬟坐玉樓,十三弦里一時愁”(白居易《聽崔七妓人箏》)。“大艑高船一百尺,清聲促柱十三弦”(劉禹錫《夜聞商人船中箏》)。柱,定弦調(diào)音的短軸;金粟,指柱上飾有金星一樣的花紋;素手,指彈箏女子纖細潔白的手;房,箏上架弦的枕,玉房,指玉制的箏枕。詩的一二句寫彈箏的女子纖手撥箏,正處于彈奏狀態(tài)。按此寫法,接下去似乎應(yīng)該描寫女了的彈奏技藝,或者表現(xiàn)秦箏極富感染力的音樂形象,但出人意料的是,三、四句并不沿襲通常的寫法,而是描寫女子為了引起知音者的注意,故意錯撥箏弦。周郎,即三國時的周瑜,“瑜受建威中郎將,時年二十四,吳中皆呼周郎,少精意于音樂,雖三爵之后,其有闕誤瑜必知之,知之必顧。時人謠曰:‘ 曲有誤,周郎顧’”(《吳志·周瑜傳》)。
“欲得周郎顧”,就意味著當(dāng)時坐在一旁的“周郎”(喻指聽者)沒有看她,為什么不看她呢?大概已經(jīng)完全陶醉在那美妙的箏聲中了,本來這應(yīng)該是演奏者最祈盼的效果,最欣慰的時刻。然而,這情景卻不是這位女子此時最渴望的效果,因為她心中另有所思,思不在聽者賞音,而在于一“顧”,怎么辦呢?她靈機一動,故意不時地錯撥它一兩個音,于是充滿戲劇性的場景出現(xiàn)了:那不諧和的旋律,突然驚動了沉醉在音樂境界中的“周郎”,他下意識地眉頭一皺,朝她一看,只見她非但沒有絲毫“誤拂”的遺憾和歉意,兩眼反而閃爍出得意的眼神:啊,原來是誤非真誤。“欲得周郎顧,時時誤拂弦”,正面寫出了彈者藏巧于拙,背面又暗示了聽者以假當(dāng)真,而這種巧與拙、假與真,又在那無言的一顧之中獲得了奇妙的統(tǒng)一。它不僅說明彈者是高手,聽者是知音,而且傳神地表現(xiàn)出兩者的心理神態(tài)意趣韻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