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著名的詩賞析
幾歲開花聞噴雪,何人摘實見垂珠?
若教坐待成林日,滋味還堪養老夫。
《柳州城西北隅種甘樹》是唐代文學家柳宗元創作的一首七律。此詩通過種甘(柑)樹一事,反映了作者任柳州刺史時的生活思想狀況,表現了他不同流俗的堅貞品質,同時也流露了久謫的哀怨。在寫作手法上,作者善于運用典故和比喻,形象生動,含意豐富。全詩言淡意遠,韻味深厚。
柳宗元著名的詩賞析(篇2)
久知老會至,不謂便見侵。
今年宜未衰,稍已來相尋。
齒疏發就種,奔走力不任。
咄此可奈何,未必傷我心。
彭聃安在哉?周孔亦已沉。
古稱壽圣人,曾不留至今。
但愿得美酒,朋友常共斟。
是時春向暮,桃李生繁陰。
日照天正綠,杳杳歸鴻吟。
出門呼所親,扶杖登西林。
高歌足自快,商頌有遺音。
一般讀者都知道柳宗元的詩中總是充滿了一種酸楚哀怨,凄婉幽深和感厄憤郁之情。特別是在永州所作詩篇,取境大都以清冷、幽僻、寂靜為主色調,讀起來給人以郁悶壓抑、吞吞吐吐的感覺,總缺少一些豪邁瀟灑、明快超脫。而此詩卻一反常態,使人耳目一新,在柳宗元詩集中,可算得上十分難得的“快詩”。
《覺衰》詩的“快”,首先表現在對衰老的態度上。面對提前來臨的衰老,他不再是悲悲切切,嗟嘆不已,而是顯得超脫曠達。這種態度表現在詩的一、二層中。詩的第一層寫“衰至”的感受。衰老雖然不期而至,而且來勢兇猛。四十歲左右正值盛年的柳宗元,已經是“齒疏發就種,奔走力不任”,顯出了十足的老態龍鐘之狀。詩的開頭,可謂是曲盡老態。留下一個應該怎樣面對過早到來的“衰”的問題。詩的第二層,是寫對“衰至”的認識和理解。筆勢一轉,陡然生力,表現了詩人的獨特見識。他以穿越古今、看透人生的目光,找到了面對衰老的最好的方法——瀟灑和超脫。詩中寫道:“彭聃安在哉?周孔亦已沉。古稱壽圣人,曾不留至今。”古代的壽者如彭祖、老聃,早已消失于人世間了。人人稱頌的周公、孔子,也是在時間的長河中歸于寂靜了。無論是長壽者,還是圣賢者,都無法逃避必死的自然法則。這是一段非常富有哲理的議論。詩人把壽者、圣者同普通人等量齊觀,一切的人在衰老和死亡面前,都是公平無私的。因此,大可不必為功名利祿而患得患失,耿耿于懷,也無須因失意落魄而唉聲嘆氣。只有看透了這一層,精神上才能獲得輕松和超越。這種見解和情懷,在柳宗元別的詩中很少見到。
《覺衰》詩的“快”,第二個鮮明特點是行為上的瀟灑倜儻。面對衰老,面對春光流逝,許多人都會自傷老大,嗟老嘆窮,痛感人生苦短,光陰虛擲,生不逢時,懷才不遇。這大概也算得上中國古代失意文人的通病。柳宗元在此詩中卻表現得瀟灑豪邁:“但愿得美酒,朋友常共斟”,與朋友常舉酒杯,放懷痛飲,何愁之有,此其一也;“出門呼所親,扶杖登西林”,呼朋喚友,成群結隊,郊外踏青,登高抒懷,又何憂之來,此其二也;“高歌足自快,商頌有遺音”。放聲高唱古代頌歌,情韻悠揚余音不絕,何悶不去,此其三也。此番舉動,其豪邁不下李太白(李白),其瀟灑可敵謝康樂(謝靈運),實在讓人刮目相看,難怪周珽在《唐詩選脈全通》中評價此詩說:“絕透,絕靈、絕勁、絕談。前無古人者以此,言人當及時行樂也。”蔣之翹說此詩“失卻子厚本色(《唐四家詩》)”。雖然兩人評價的角度不同,說法不一,但共同地證明了一點,柳宗元的這首詩,給了讀者一種新鮮別樣的感覺——快意。
從《覺衰》這首詩,讀者看到柳宗元人生、性格的又一側面。幽怨、哀嘆和凄婉不是柳詩的全部,他的詩同樣可以瀟灑豪邁,可以曠達超脫。這首詩展示了一個更生動更真切和更全面的柳宗元。蘇軾說此詩“憂中有樂,樂中有憂”。此話是頗有見地的。此詩正是憂與樂相互滲透、相互陪襯,超脫曠達使幽怨顯得更加婉曲,瀟灑倜儻使孤憤變得更加強烈。詩人自己在《對賀者》中也是這樣說的:“嘻笑之怒,甚于裂眥,長歌之哀,過于慟哭。庸豈知吾之浩浩,非戚戚之大者乎!”此詩,柳宗元以灑脫的外在形式,抒發出內心深處的哀怨之情,是飽含酸楚地“瀟灑”了一回。
柳宗元著名的詩賞析(篇3)
裴封叔之第,在光德里。有梓人款其門,愿傭隙宇而處焉。所職,尋、引、規、矩、繩、墨,家不居礱斫之器。問其能,曰:“吾善度材,視棟宇之制,高深圓方短長之宜,吾指使而群工役焉。舍我,眾莫能就一宇。故食于官府,吾受祿三倍;作于私家,吾收其直太半焉?!彼?,入其室,其床闕足而不能理,曰:“將求他工?!庇嗌跣χ^其無能而貪祿嗜貨者。
其后京兆尹將飾官署,余往過焉。委群材,會群工,或執斧斤,或執刀鋸,皆環立。向之梓人左持引,右執杖,而中處焉。量棟宇之任,視木之能舉,揮其杖,曰“斧!”彼執斧者奔而右;顧而指曰:“鋸!”彼執鋸者趨而左。俄而,斤者斫,刀者削,皆視其色,俟其言,莫敢自斷者。其不勝任者,怒而退之,亦莫敢慍焉。畫宮于堵,盈尺而曲盡其制,計其毫厘而構大廈,無進退焉。既成,書于上棟曰:“某年、某月、某日、某建”。則其姓字也。凡執用之工不在列。余圜視大駭,然后知其術之工大矣。
繼而嘆曰:彼將舍其手藝,專其心智,而能知體要者歟!吾聞勞心者役人,勞力者役于人。彼其勞心者歟!能者用而智者謀,彼其智者歟!是足為佐天子,相天下法矣。物莫近乎此也。彼為天下者本于人。其執役者為徒隸,為鄉師、里胥;其上為下士;又其上為中士,為上士;又其上為大夫,為卿,為公。離而為六職,判而為百役。外薄四海,有方伯、連率。郡有守,邑有宰,皆有佐政;其下有胥吏,又其下皆有嗇夫、版尹以就役焉,猶眾工之各有執伎以食力也。
彼佐天子相天下者,舉而加焉,指而使焉,條其綱紀而盈縮焉,齊其法制而整頓焉;猶梓人之有規、矩、繩、墨以定制也。擇天下之士,使稱其職;居天下之人,使安其業。視都知野,視野知國,視國知天下,其遠邇細大,可手據其圖而究焉,猶梓人畫宮于堵,而績于成也。能者進而由之,使無所德;不能者退而休之,亦莫敢慍。不炫能,不矜名,不親小勞,不侵眾官,日與天下之英才,討論其大經,猶梓人之善運眾工而不伐藝也。夫然后相道得而萬國理矣。
相道既得,萬國既理,天下舉首而望曰:「吾相之功也!」后之人循跡而慕曰:「彼相之才也!」士或談殷、周之理者,曰:「伊、傅、周、召?!蛊浒賵淌轮趧?,而不得紀焉;猶梓人自名其功,而執用者不列也。大哉相乎!通是道者,所謂相而已矣。其不知體要者反此;以恪勤為公,以簿書為尊,炫能矜名,親小勞,侵眾官,竊取六職、百役之事,聽聽于府庭,而遺其大者遠者焉,所謂不通是道者也。猶梓人而不知繩墨之曲直,規矩之方圓,尋引之短長,姑奪眾工之斧斤刀鋸以佐其藝,又不能備其工,以至敗績,用而無所成也,不亦謬歟!
或曰:「彼主為室者,儻或發其私智,牽制梓人之慮,奪其世守,而道謀是用。雖不能成功,豈其罪耶?亦在任之而已!」
余曰:「不然!夫繩墨誠陳,規矩誠設,高者不可抑而下也,狹者不可張而廣也。由我則固,不由我則圮。彼將樂去固而就圮也,則卷其術,默其智,悠爾而去。不屈吾道,是誠良梓人耳!其或嗜其貨利,忍而不能舍也,喪其制量,屈而不能守也,棟橈屋壞,則曰:『非我罪也』!可乎哉?可乎哉?」
余謂梓人之道類于相,故書而藏之。梓人,蓋古之審曲面勢者,今謂之「都料匠」云。余所遇者,楊氏,潛其名。
《梓人傳》是唐代著名文學家柳宗元的作品,本文選自《柳河東集》。梓人指木工,建筑工匠。本文講述了有木匠來敲翡封叔家宅的門,希望租間空屋子居住,用替屋主人服役來代替房租的故事。
本文作者通過一個梓人“善度材”,“善用眾工”的故事,生動形想而又合理自然地闡明了當宰相治理國家的道理?!皳裉煜轮?,使稱其職”;梓人的“其不勝任者,怒而退之,亦莫敢慍焉”。與宰相的“能者進而由之,使無所德。不能者退而休之,亦莫敢慍”。異曲同工!文中引用孟子“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來說明人們的社會分工不同,各司其職;有現實積極意念。
好的管理者應該使用他的思想智慧,細致掌握全局要領、不自尊自大,虛圖功名,不親自去做那些微小瑣碎的事情,信任下屬,且不干涉下屬人員的工作。
謹小慎微,忙忙碌碌,以那些微小瑣碎的事情為要,干涉下屬的工作,侵奪下屬應做的事拿來自己做,并夸耀自己,沒有全局觀,丟掉了那些重大的,長遠的事情。這是不懂得管理道理的人干的事情,是不會收到好的管理效果的。
柳宗元著名的詩賞析(篇4)
古之傳者有言:成王以桐葉與小弱弟戲,曰:“以封汝?!敝芄胭R。王曰:“戲也?!敝芄唬骸疤熳硬豢蓱?。”乃封小弱弟于唐。
吾意不然。王之弟當封邪,周公宜以時言于王,不待其戲而賀以成之也。不當封邪,周公乃成其不中之戲,以地以人與小弱者為之主,其得為圣乎?且周公以王之言不可茍焉而已,必從而成之邪?設有不幸,王以桐葉戲婦寺,亦將舉而從之乎?凡王者之德,在行之何若。設未得其當,雖十易之不為病;要于其當,不可使易也,而況以其戲乎!若戲而必行之,是周公教王遂過也。
吾意周公輔成王,宜以道,從容優樂,要歸之大中而已,必不逢其失而為之辭。又不當束縛之,馳驟之,使若牛馬然,急則敗矣。且家人父子尚不能以此自克,況號為君臣者邪!是直小丈夫缺缺者之事,非周公所宜用,故不可信。
或曰:封唐叔,史佚成之。
本文論述了大臣應如何輔佐君主這一問題。通過桐葉封弟的典故,作者批評了君主隨便的一句玩笑話,臣子也要絕對服從的荒唐現象,主張不要盲從統治者的言行,要看它的客觀效果。在封建時代,發表這樣的觀點需要非同一般的膽識。
“桐葉封弟”是流傳很久的一個典故。在“君權神授”的謬論橫行的時代,君主具有無上的權威,君主的言行被絕對化了。“天子無戲言”、“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之類的口頭禪就是絕好的說明。作者在本文中雖然批評的是周公,實際上是借題發揮,其主旨是說明對君主的一言一行要從實際效果上來觀察,而不應盲從。這種觀點無疑是進步的,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民群眾的呼聲。此文在寫作上很有特色。作者首先扼要地介紹了“桐葉封弟”的史料。然后斬釘截鐵地亮明了自己的態度:“吾意不然。”接著指出問題的關鍵在于“當封”或“不當封”,而不在于這是誰的意圖。最后提出了周公應該用什么方式來輔佐成王。全文絲絲入扣,有破有立,立論明確,讀后令人為之嘆服。特別是結尾的“或曰”一句,使全文的論證留有余地,更是耐人尋味。
柳宗元著名的詩賞析(篇5)
好在湘江水,今朝又上來。
不知從此去,更遣幾年回。
“好在湘江水,今朝又上來”這兩句,緊扣題目中的“再上湘江"四字。此時是春末夏初,湘江水暖,江水碧綠,兩岸雜花生樹,青山疊翠,柳宗元對眾山之會的湘水之流早就醉心過。可是此時此地,他卻無心欣賞,只用“好在湘江水”一句帶過,便回到他的再度被貶這一令人傷心的事件上來,所以次句詩,便緊接首句,頂前補足,用“今朝又上來”承接,不著議論,不寫景物.滿腔悲憤,藏而不露。
“不知從此去,更遣幾年回”這兩句,轉筆寫對前途的憂慮。不知此去要經過幾度春秋?貶在離京城萬里之外的荒遠邊州,何時才能被召還?瞻望前途,真是不寒而栗啊!柳宗元離開京城長安以后,對京城是眷戀的,那里是政治中心,是實現自己政治抱負的地方,而柳州當時是一片開墾很少的荒涼之地,古樹參天,雜草叢生,毒蛇猛獸,比比皆是,而且瘴癘之氣盛行,中原人士一向把這里視為畏途,從秦漢以來,這里一直是謫放罪人的地方。想到這些,他自然盼望被召回京。在《衡陽與夢得分路贈別》詩中,從“翁仲遺墟草樹平”一句看來,他已流露出“長安不見使人愁”的情懷。劉禹錫酬贈詩中的“歸目并隨回雁盡”,也同樣流露出對京城的眷戀和對北歸的企望,但是柳宗元此去卻再沒有回來。元和十年六月二十七日柳宗元到達柳州;七月十七日,隨他同去的同祖弟柳宗直便突然患暴病去世了。柳宗元由于長期被貶遠州,精神上受到壓抑,已經是未老先衰。元和十四年(819),憲宗因受尊號,實行大赦,經裴度說情,憲宗才決定在這次大赦中召回柳宗元。然而此時柳宗元已經病人沉疴,詔書未到柳州,宗元便在這年的十一月八日含冤長逝了。 “更遣幾年回”的希望,晚年盼望與好友劉禹錫作鄰居的心愿,一切都落空了。 “不知從此去,更遣幾年回”的詩句,已經成為詩讖,一代大文學家柳宗元只活了四十七歲。讀此詩,對他的悲劇生涯,讀者會感到痛借的。
《再上湘江》是一首五言絕句,語言樸素無華,如對友人說家常話,毫無斧鑿痕跡,通俗而又自然。后兩句詩用虛擬的手法來表現前途未卜的情景,用一句設問“更遣幾年回”來作結,把思維活動表現得很真切,頗有情趣。雖篇幅短小,仍不失為一篇清新雋永的小詩。
元和十年(815)二月,柳宗元滿懷希望返回長安,但席未暇暖,即于三月十三日被遷為柳州刺史,官雖進而地益遠,遭受到又一次沉重打擊。帶著難以言說的悲憤和憂傷,他與同時被遷為連州刺史的劉禹錫相伴,長辭國門,再次踏上了遙遠的遷謫路途。這首《再上湘江》,便是行至湖南境內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