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延巳寫的詞鑒賞
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
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里未顏瘦。
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
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后。
【簡析】
春天悄悄來臨了。請看那河畔的青草,堤上的嫩柳,無不帶來了春意萌動的消息。然而,對于被戀情所困擾的人來說,萬物的復蘇同樣也催發了心中沉埋的惆悵情緒。于是詞人就每日借酒驅愁。但這又何補于事呢?這種銘心刻骨的癡情似乎是與身俱在的。任你怎樣掙扎都無法擺脫。因此,就只能拖著瘦贏的身軀,佇立在風緊人靜的小橋上,和那一鉤孤凄的新月默默無言地相互對視……
鵲踏枝(之二)
幾日行云何處去?
忘卻歸來,不道春將暮。
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車系在誰家樹?
淚眼倚樓頻獨語,又燕來時,陌上相逢否?
撩亂春愁如柳絮,悠悠夢里無尋處。
【簡析】
遙想著那位出門冶游、樂不思歸的男子,她淚眼倚樓,喃喃自語,發出一連串的疑問:多日不見影蹤,你究竟飄蕩到了何處?春色將暮,你難道還不想歸家?在這百草千花斗艷的游春路上,你的香車又系在了誰家的樹上……當然,薄情郎是不會回答的。因此她只能轉問穿簾的雙燕:你們飛來飛去,路上有否見到過他?雙燕不理,翩然遠飛,只剩下一片蒙蒙飛舞的柳絮。亂紛紛的柳絮撩動她的春愁,并把她帶入悠悠蕩蕩的夢中,讓她在飄忽的春夢中繼續追尋他的行蹤。
鵲踏枝(之三)
六曲闌干偎碧樹,楊柳風輕,展盡黃金縷。
誰把鈿箏移玉柱?
穿簾海燕又飛去。
滿眼游絲兼落絮,紅杏開時,一霎清明雨。
濃睡覺來鶯亂語,驚殘好夢無尋處。
【簡析】
對于現實生活中無法相會的戀人來講,一場哪怕是十分短暫的好夢,也能聊慰其相思的饑渴。但夢畢竟是只是夢,何況夢醒之后的失落滋味就越加難受。其心緒之紊亂,更可想而知!故無論是明媚亮麗的春色,還是落花粘絮的雨景,全都成了激惹她陣陣愁緒的觸媒。
馮延巳寫的詞鑒賞【篇2】
采桑子
花前失卻游春侶,獨自尋芳。
滿目悲涼,縱有笙歌亦斷腸。
林間戲蝶簾間燕,各自雙雙。
忍更思量,綠樹青苔半夕陽。
【簡析】
人們大都有過這樣的體驗,當你和所愛的人攜手共游的時候,即使是一草一木都會激起溫馨喜悅的感覺,而一旦與戀人分手,原來賞心悅目的美景反會引惹離恨別愁。 此情此景,何可勝言! 詞人就只能形單影只地踽踽獨步,努力將自己沉浸在對伊人的追憶和思量之中……
【作者簡介】
馮延巳: (903--960)又名延嗣,字正中,廣陵(今揚州)人。宋初《釣磯立談》評其“學問淵博,文章穎發,辯說縱橫”作為詞人,他雖受花間詞影響,多寫男女離別相思之情但詞風不像花間詞那樣濃艷雕琢而以清麗多彩和委婉情深為其特色,有時感傷氣息較濃,形成一種哀傷美。其詞集名《陽春集》。
馮延巳《清平樂》3
清平樂
雨晴煙晚,
綠水新池滿。
雙燕飛來垂柳院,
小閣畫簾高卷。
黃昏獨倚朱闌,
西南新月眉彎。
砌下落花風起,
羅衣物地春寒。
【簡析】
雨晴煙晚,池滿綠水,垂柳穿燕,一位閨女正倚欄凝望西南的一彎新月。但孤眠的凄冷感受和深心苦悶是難以說出的。
馮延巳《謁金門》4
風乍起,
吹皺一池春水。
閑引鴛鴦香徑里,
手捋紅杏蕊。
斗鴨闌干獨倚,
碧玉搔頭斜墜。
終日望君君不至,
舉頭聞鵲喜。
【簡析】
春風乍起,吹皺了一池碧水,這本是春日平常得很的景象。可是有誰知道,這一圈圈的漣漪,卻攪動了一位女性的感情波瀾。別看她貌似悠閑,時而逗引鴛鴦,時而揉扯花蕊,過一會兒又倚身在池欄上觀看斗鴨,但只消從她懶洋洋的神態上,我們就知她的心思其實全不在此。隨著幾聲喜鵲的歡叫,她的面龐兒頓時就涌上了一陣紅暈----盼念已久的丈夫終于回家了,這怎能不令她的心像小鹿兒那樣亂撞亂跳?
馮延巳寫的詞鑒賞【篇3】
南鄉子
細雨濕流光,芳草年年與恨長。
煙鎖鳳樓無限事,茫茫,鸞鏡鴛衾兩斷腸。
魂夢任悠揚,睡起楊花滿繡床。
薄幸不來門半掩,斜陽,負你殘春淚幾行。
【簡析】
此篇寫怨婦,其中的高樓擁衾、對鏡傷神,以及以草長喻怨深,均不足稱奇。所可稱奇者,在首句"細雨濕流光"。不同于深碧的夏草之色印更不同于枯黃的秋草之色衰,春天的草,輕盈青翠,清光流泛。蒙蒙細雨,雖能沾濕春草,卻終不能掩抑流光。詞人深見及此,奇才也。
更奇者,這雨中的春草,正是怨婦的象征:情郎不至,怨矣,猶春草之見濡;雖則有怨,癡盼猶存,一如流光之依然閃動。
詞下片,便在證實這一點,寢前,她雖心事茫茫,夢中,她卻任意馳想,直睡至楊花浮滿繡床。她雖恨殺薄悻,那門兒卻未緊閉,依舊為他留了半扇。
其實,此詞并非詠草之作,攝草之魂,正是為攝怨婦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