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小住京華》詩詞原文
《滿江紅·小住京華》原文
滿江紅·小住京華
秋瑾〔近現代〕
小住京華,早又是中秋佳節。為籬下黃花開遍,秋容如拭。四面歌殘終破楚,八年風味徒思浙。苦將儂強派作娥眉,殊未屑!(徒思浙 一作:獨思浙)
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算平生肝膽,因人常熱。俗子胸襟誰識我?英雄末路當磨折。莽紅塵何處覓知音?青衫濕!
譯文及注釋
譯文
我在北京小住了一段時間,轉眼間就又到了中秋佳節。籬笆下的菊花都已盛開,秋色明凈,就像剛剛擦洗過一般。四面歌聲漸歇,我也終如漢之破楚突破了家庭的牢籠,八年來空想著故鄉浙江的風味。他們苦苦地想讓我做一個貴婦人,其實,我是多么的不屑啊!
今生我雖然身子不在男兒的行列,但是我的心,要比男子的心還要剛烈。想想平日,我的一顆心,常為別人而熱。那些俗人,心胸狹窄,怎么能懂我呢?英雄在無路可走的時候,難免要經受磨難挫折。在這莽莽紅塵之中,哪里才能覓到知音呢?眼淚打濕了我的衣襟。
注釋
滿江紅:詞牌名。唐朝名《上江虹》,后改今名。
小住京華:到京不久。小住,暫時居住。京華,京城的美稱,這里指北京。
秋容如拭:秋色明凈,就像剛剛擦洗過一般。
四面歌殘終破楚:四面歌聲漸歇,我也終如漢之破楚突破了家庭的牢籠。
八年風味徒思浙:八年來空想著故鄉浙江的風味。八年,作者光緒二十二年(1896)在湖南結婚,到作詞時恰好八年。徒,空,徒然。
苦將儂:苦苦地讓我。
蛾眉:美女的代稱,這里指女子。
殊未屑:仍然不放在心上。殊,還,仍然。未,不。屑,顧惜,介意。
烈:剛正,不輕易屈服。
因人常熱:為別人而屢屢激動。熱,激動。
末路:路途的終點,比喻失意潦倒或沒有前途的境地。
莽(mǎng):廣大。
青衫濕:失意傷心。用唐白居易《琵琶行》“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詩義。青衫,唐代文官八品、九品服以青,為官職最低的服色。
作品賞析
這首詞是言志之作,表達了作者匡國濟世的凌云志向。1903年中秋節,秋瑾與丈夫王子芳發生沖突,從家出走,寓居北京阜城門外泰順客棧,后由吳芝瑛出面調解,而秋瑾下決心沖破家庭牢籠,投身革命。不久即東渡日本留學。
詞的上片寫與王廷均結婚八年,表面上過著富貴人的生活,實際上是“奴仆不如”的生活,如今與其決裂,突破家庭束縛,實現了“求自立”的愿望。“苦將儂,強派作蛾眉”進一步說明表面上過著貴婦人的生活,實則奴仆不如的“八年風味”。“殊未屑”表明作者對貴婦人的生活,并不留戀,相反加以蔑視。上片主要表達了作者自己初離家庭時的矛盾心情,別具匠心。
詞的下片寫詞人雖有凌云壯志,但知音難覓,不覺淚濕衣襟。作者平日雖以肝膽相照,真誠懇切,但不為世俗所了解,因此生活中常受折磨。離家以后,在大千世界中,不知去何處去尋找知音。找不到知音,又將會受折磨。想到這一點,作者不覺傷心落淚,也是很自然的。這種擔心和憂慮,真實地反映了一個革命者剛踏上革命征途的思想狀況。
“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這四句是深入淺出的鑒湖女俠的自我寫照,她運用“身與心、列與烈”兩句四字諧音和意義不同的顯著變化,來表達她的抱負、志向和思想感情的轉變,正是上接“苦將儂,強派作蛾眉,殊未屑!”這兩句進一步的思想發展。緊接著表明她是一個“算平生肝膽,因人常熱”的富有感情的人,但不幸偏遇著這么一個庸夫俗子的丈夫,因她穿著男裝獨自去看了一次戲,竟遭丈夫的辱打,不由她不發出“俗子胸襟誰識我?英雄末路當磨折。莽紅塵,何處覓知音?青衫濕!”這樣的浩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