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林清玄的散文
關于林清玄的散文篇1:假乞丐
市場里,經(jīng)常看見一個乞丐,他坐在輪椅上,腰部以下覆蓋一塊臟污的毛巾,上半身歪斜,松軟地癱在椅子上,表情哀傷而茫然。
他那哀傷茫然的表情最令人傷痛,因此有許多人布施給他。
今天中午,我穿過市場,看見一個眼熟的人站在西瓜攤旁吃便當,和賣西瓜的人有說有笑。我心里一驚:這個人怎么長得如此面熟,難道會是我的朋友?
我不敢確定,又走回去,站在屋檐下看他,并搜尋記憶。
呀!原來是坐在輪椅上的那個乞丐!
他原來是可以站著走路,他原來可以吃便當,他原來可以高聲談笑,他原來是假的!
著我又看見他破舊的輪椅和毛巾被棄置在西瓜攤旁,證明了我的所見。
這一驚非同小可,使我整個下午心緒不寧,好像被好朋友欺騙一樣。
一直到夜里,我的心才平靜下來,因為我想到一個好好的青年,要整天歪斜,偽裝癱瘓,是多么辛苦的事,而且他哀傷茫然的表情表演得多么傳神,勝過一般的演員。
他不是乞丐,他是街頭藝人,他表演癱瘓、哀傷與茫然,我看了感動,自然就賞錢了,還有什么可懊惱的!
關于林清玄的散文篇2:西瓜偎大邊
我打電話給媽媽,請她趁暑假,帶孫子到臺北來走走。
媽媽一面訴說臺北的環(huán)境使她頭昏,而且天氣又是如此燠熱,一出遠門就不舒服。然后一面輕描淡寫地對我說:“而且,前幾天才問到腰,剛剛你大哥才帶我去針灸回來哩!”
“閃到腰?是不是又去搬粗重的東西?”我著急地問。
大概是聽出我話里的焦慮,媽媽說:“沒什么要緊,可能是上次閃到腰的病母還在呀!”
“什么病母?”這是我首次聽到的名詞,一邊問,一邊想起一年前,母親為了拉開鐵門,由于鐵門門卡住,她太用力,腰就問到了,數(shù)月以后才好。
我的媽媽是典型傳統(tǒng)的農(nóng)村婦女,從少女時代就養(yǎng)成勤儉、事必躬親的習慣,一直到現(xiàn)在,只要她能做的事,絕不假手他人。甚至到現(xiàn)在,她還每天親手洗衣服,我們也勸不動她,只有在閃到腰那一陣子,她才肯休息。
“病母就是閃到腰以后,時常會記住一個地方曾經(jīng)閃過,就會記在腦子里,然后就很容易在同一個地方門到,就是病母。”媽媽還告訴我,病母雖是無形的,但“看一個影,生一個子”,就會制造出有形的病痛來,總要很久才會連根拔除,到病母拔除的時候,就是“打斷手骨顛倒勇”的時候。
媽媽是很樂觀的人,她說:“這一次,我把病母也抓出來治一治。”
臺語所說的病母,使我聯(lián)想到另外一句臺語叫作“西瓜偎大邊”,一般人都以為這句話的意思是一個人趨炎附勢,投靠有權(quán)勢的一邊,其實,這句話原來的意思是,像西瓜這樣的水果,身體好的人愈吃愈補,身體虛的人愈吃愈虛。
因此,在農(nóng)村里,我們?nèi)绻龅缴眢w虛的人愛吃西瓜,就會勸他“西瓜偎大邊”,“半瞑呷西瓜,會反癥”;如果遇到身體好的人擔心西瓜太涼,我們也勸他:“西瓜偎大邊,像你這么勇,吃西瓜有什么要緊?”
問題不在西瓜上面,問題是在身體,聽說西瓜涼冷而導致不敢吃西瓜的人,就是本末倒置了。
在我們臺語的母語里,早就知道心的力量很大,因此在遭遇到團境的時候,經(jīng)常教我們應該回來觀照自己的心,而不要去怨恨環(huán)境的不順,例如“昧曉駛船,嫌溪窄”(不會駕船的人通常不會反省自己駕船的技術(shù),反而怨怪溪流太窄)。“家已擔肥,不知臭”(挑糞的人,久而不聞其臭)。“是不是,問家己”(事情的是非對錯,要先反問自己,再責問別人)。
并且,我們還應該時常放下自己的悲觀情緒,克服心靈的盲點,口為環(huán)境的現(xiàn)象是與心的現(xiàn)象對應的,例如:
“竄驚竄遇到。”(愈擔心的事就愈容易遇見。)
“昧曉剃頭,偏遇著胡須的。”(不太會剃頭的師傅,往往誨遇到大胡子的客人。)
“屎緊,褲頭擱撲死結(jié)。”(急著大便的時候,褲頭往往打著死結(jié)。)
這些語言雖然粗俗,但很有生命力,與禪宗所講的“心凈則國土凈”“息心即是息災”意思是相通的。
在心理學上,有一種系數(shù)叫作“樂觀系數(shù)”或“悲觀系數(shù)”,這種系數(shù)的力量占實際現(xiàn)象的百分之二十。就是說,如果一個人有樂觀的心,他比平常會多百分之二十的機率遇到開心的事;反之,如果一個人心情“郁卒”,也會比平常人多百分之二十的機率遇到痛苦的事。這不就是“病母”嗎?不就是“西瓜偎大邊”嗎?我們?nèi)绻_開心心過日子,那非得先有一個歡喜的心不可,老祖母不是教過我們“坐乎正,得人疼”嗎?
要有歡喜心,一則不要太執(zhí)著,對自己的習性要常放下,老先覺們時常教我們“無魚,蝦也好”“一兼二顧,摸蛤兼洗褲;有就摸蛤,無就洗褲”“這溪無魚,別溪釣”。
一個人如果老是放不下,“一腳戶定內(nèi),一腳戶定外”(一腳在門檻里面,一腳在門檻外面);或者“柄驚死,放驚飛”(抓著鳥不放,捏太緊怕它死了,放了又怕飛走),那日子就會很難過,就會“燒瓷的吃缺,織席的困椅”(燒瓷器的人用破的碗,織草席的卻睡在椅子上)“裁縫師傅穿破衫,做木的師傅沒眠床”。
放不下的人,往往是“好額人,乞食命”。明明是很富有的人,卻過著像乞丐一樣的生活,使我們想起《佛經(jīng)》里那個不知道衣服里有寶珠的窮人。
要有歡喜心,二則要常有感恩的心,并常常把福分分給別人。
“相分吃有春,相搶吃無份。”(互相分食,就會有剩余,互相搶食,就會吃不夠。)
“人情留一線,日后好相看。”
“大家賺,卡昧貧。”(大家都有賺錢,才不會窮,不要想所有的錢都自己賺。)
“吃人一斤,要還人四兩。”
“食果子,拜樹頭;食米飯,敬鋤頭。”
在人生的過程中,遇到不如意的事是正常的,但不要使那不如意成為我們生命中的“病母”,而應該成為我們生命中的“酵母”,增長我們的智慧,常養(yǎng)我們的悲心。
不要害怕吃西瓜,因為有歡喜心的人,吃什么都補。
“歡歡喜喜一工,煩煩惱惱嘛一工”,我們這一天何不歡歡喜喜地來過呢?在痛苦愛欲的人生,許多人在尋找快樂的秘方,卻很少有人知道會心不遠,歡喜的心才是生命真正的快樂之泉。
關于林清玄的散文篇3:臺北鬧饑荒
每次回到鄉(xiāng)下老家,要返回臺北的時候,媽媽總是塞很多東西到我的行李箱里,一直到完全塞不下為止,那種情況就好像臺北正在鬧饑荒。
“媽,你什么都不用帶,臺北什么都有。”我說。
媽媽總是這樣回答:“騙你的!臺北什么都有,臺北又不是極樂世界。”
我把芭樂、橘子、哈密瓜拿出來,說:“至少,這些水果都有。”
媽媽又幫我塞進去,說:“我們鄉(xiāng)下的較好吃,也較便宜。”
我把一大包肉干、肉松,肉脯拿出來,說:“我們家樓下就有新東陽呀!”
她又幫我塞進去,說:“你是知道什么?我要買給我孫子吃的,又不是買給你吃,何況人家這些都是手工做的呢!”
我看拗不過她,把最后希望放在皮箱里的六罐汽水和可樂上,我說:“這汽水可以不要帶吧!”
她說:“這是我在福利中心買的,一罐和外面的差十元,帶著、帶著,路上口渴可以喝。”
“這重成這樣!”我說。
媽媽眼睛一亮,說:“你小時最喜歡喝汽水了,常常偷桌下的汽水來喝……”
我立刻打斷她的話,說:“我?guī)В摇?rdquo;因為我知道接下來她會把我小時候的糧事一一拿出來說,一直到我投降為止。
這時,媽媽看我不再抗爭了,終于滿意地拍著我的行李箱,眼神悠遠地說著:“提得起來,就是我們的。”
然后,我們就陷進沉默,因為,“提得起來,就是我們的”正是我爸爸生前的口頭禪,當媽媽這樣說,我們都不約而同地想起爸爸。
坐火車回臺北的路上,我想到自從父親過世,媽媽把所有的愛都投射在我們身上,她才不管我們是幾十歲的人,以為我們都是需要照護的孩子。
我想起父親的口頭禪“提得起來,就是我們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輪到媽媽說了。
對于父母親的愛,我們也是“提得起來,就是我們的”,趁還提得動,行李箱還有空間,就多塞一點愛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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