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 采薇的詩意
《小雅.采薇》是《詩經》中的名篇,現在請欣賞小編帶來的詩經 采薇的詩意。
詩經 采薇的詩意一
《采薇》一詩,共分六章,每章八句,四言,它是《詩經.小雅》中的名篇,是周宣王時期出征豜狁的士兵在歸途中所賦,是一首描寫士卒生活的詩。
《詩經》是反映從西周初到春秋中葉社會生活的一部扣人心弦、豐富多彩的詩集,富于現實主義。它真實生動地表達了古代人民的思想感情,深刻地揭示出各個階層、階級之間的矛盾和斗爭,鮮明地勾勒出當時社會的風貌。《詩經》中的作者,包括當時社會各個階級、階層的人物,大體有三種情況;一是無主名的詩。尤其是風詩;二是有主名的詩;三是對詩的作者有爭議的詩篇。《采薇》雖是《雅》詩,但其風格頗像《國風》,抒寫了久戍在外的士兵們既愛國家、勤王之急,又懷念家鄉親人的情懷,作者應該是士卒中的歌手,屬于無主名的詩。關于它的時代背景,《毛詩序》中說:“《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豜狁之難,以天子之命,命將率遣戍役以守衛中國。故歌《采薇》以遣之……”據此,則此詩應寫于殷商的末年。
這首詩是用兵士的口吻,在戰后歸家的途中,追述戍邊作戰時的苦況,猶如電影中運用一連串的回憶鏡頭,再現從軍生活的艱苦、悲傷,用痛定思痛的反思,多層次地表達了行役之苦。
詩的前三章均以“采薇采薇”開頭,用一唱三嘆的復沓形式,來反復吟詠,“以采薇起興”(朱熹)。第一章描述一個久戍在外的士卒,吃不飽穿不暖,不得不采薇而食,如此的饑渴勞苦,讓他渴望與家人團聚,說要回去說要回去,一年快過去了,還是沒有回到家,有家歸不得,等于無室無家。從軍出征,疲于奔命,無暇休息,對此,難免產生怨嗟之情。但這位士卒是識大體的,他知道之所以離家遠戍,是為了征伐豜狁的緣故。前人常說“小雅怨悱而不怒“,于次可見一斑。詩人將怨憤的感情歸結到豜狁的入侵上,而不指責周天子和將帥,將滿腹的怨,表達得委婉含蓄,反映了士卒們在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相互交叉的情況下的態度。在階級矛盾中,奴隸主貴族階級是奴隸階級的直接冤頭,而在民族矛盾中,經常犯邊侵略的豜狁又是國家民族的死敵,因此這些士卒既有同仇敵愾、抵御外敵的愛國思想,又有戀念故園、自傷離亂的悲蹌情緒。
二、三章的寫法,大體也與第一章相似。前四句有的用首章原句,有的或易一字,或該一句。后四句基本上是用不同的語言和形式,轉而表現新的感情和新的生活場景。值得注意的是,這首詩的反復吟詠復沓,有的雖然只換一字,卻表現出多層次的遞進。如“薇亦作止”、“薇亦柔止”、“薇亦剛止”,“作”、“作”、“剛”三字顯示了薇生長期的三個不同的階段,由剛破土而出,到幼苗的柔嫩,再到成熟期的粗硬,這在時間上是遞進的,它象喻著士卒的久戍不歸。同樣,“歲亦莫止”、“歲亦陽止”,從“歲莫”到“歲陽”,時間的流逝,不知給征人帶來多少痛苦。首章的“曰歸曰歸”,已有“歲亦莫止”的感慨;第二章在“曰歸曰歸”后加上“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表現士卒強烈的痛苦,倍感久戍無期,與家人音信隔絕、生死難卜的痛苦,痛苦之狀比首章更進一步,感情波瀾更為強烈。
第三章的描寫更進一層,進一步描寫士卒的痛苦,且有增無減。士卒遠行在外,久而不歸,而變得“憂心孔疚”了。
四、五二章追述的的是從軍作戰的緊張生活。“彼爾維何?維何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四句自問自答。“爾”同“荋”,花盛開的意思。這兩句話說:那開得很茂盛的是什么花啊?那是常僳的。這兩句是“興”,以引起下文的“彼路斯何?君子之車”,意思是:那高高大大的車子是誰大呀?那是主帥的兵車啊!“豈敢定居,一月三捷”兩句,則寫出了戰斗的頻繁奔波勞苦。
第五章描寫的戰斗場面,主帥乘坐四匹雄馬并駕著的馬匹,步兵隨在車后借以隱蔽身體,并準備隨時出擊。
第六章寫士卒在歸途中撫今追昔,充滿著痛定思痛的悲哀。回憶起昔日從軍時,正值陽春三月,楊柳迎風飄搖;今日歸來,卻碰上雨雪霏霏的冬天,雖已踏上歸途,歸路漫漫,還要忍受“載饑載竭”的生活,想到戰斗中的出生入死,和歸途中的艱難困苦,憂念久未聯系的家人的情況,憂傷的心情不由涌上心頭,“莫知我哀”,形象的寫出了歌者的憂傷。
《采薇》體現了愛國思想,反映了周宣王時外患日急,表現了憂時憂國的心緒。此詩抒寫了士兵能急國家之難,當豜狁入侵時,不顧安危,忍受了饑餓勞頓、背井離鄉之苦,為國御侮。雖然辛苦艱難,達到了“不遑啟齒”的程度,雖然對將帥有些不滿,但士卒們卻有著清楚的認識:防御外族之侵,責無旁貸。這是難能可貴的。
《采薇》一詩,在題材上可稱為邊塞詩的鼻祖,征人思鄉,是后代邊塞詩的重要主題,它打動了千百萬讀者的心。但是這首詩能歷經數前千年而不倒,愈久彌芳,還在于它藝術上的成功。
它真切反映了當時豜狁犯邊的危急局勢,出征者的征戰過程,以及他們在歸途中的復雜的思想感情,不愧為現實主義的偉大詩篇,這是其一。
其二,是第六章中“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這些佳句。“楊柳依依”四字,表現楊柳之態,情貌無遺,物中有我,景中含情。千百年來,人們常用折柳表示送別時的不舍,又常用“依依”二字,表示惜別之情。“楊柳依依”的意想,一經創造出來,就被人們廣泛引用,流傳千古,有著不朽的藝術魅力。正因這個原因,《采薇》一詩成為了《詩經》中的名篇。正如清人方玉潤在《詩經原始》中所說:“此詩之佳全在末章,真情實景,感時傷事,別有深情,非可言喻。”
其三,是善于運用景物的渲染烘托對比,突出其哀樂。出征時,楊柳依依,旋歸時,陰雨霏霏。這不僅概括了漫長的時間,而且更重要的是以“楊柳依依”的大好春光和“雨雪霏霏”的嚴寒隆冬分別映襯戰士們出征時共赴國難的豪情壯志和凱歸時自知重險困厄之中的殷憂深愁。天地之大,有誰同情社會地位卑微的士兵呢?!他們把犯邊的豜狁驅平了,又要回到奴隸主的田地上流血流汗,再落入苦難的深淵。這些士兵們非但未因勝利的喜悅而激動,反而深味著無盡的空虛和悲涼。情景相生,情景相融,著實令人動容!
詩經 采薇的詩意二
有關《采薇》這一首詩的背景,歷來眾說紛紜。據毛序為:“《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礹狁之難。以天子之命,命將率遣戍役,以守衛中國。故歌《采薇》以遣之。”其實,真正的經典,無一例外都有著穿越時空的魅力。它曾經如此真切細微地屬于一個人,但又如此博大深厚地屬于每一個人。所以,縱然這首詩背后的那一場戰爭的烽煙早已在歷史里淡去,而這首由戍邊戰士唱出來的蒼涼的歌謠卻依然能被每一個人編織進自己的生命里,讓人們在這條民歌的河流里看見時間,也看到自己的身影。所以面對《采薇》,我們與其觀世,不如觀思;與其感受歷史,不如感受生命。
第一部分的三章采用重章疊句的形式,反復表達戍卒遠別家室、歷久不歸的凄苦心情。這三章的第一句都是“采薇采薇”,以此來引起下文。詩歌的一開始就給讀者展示了一幅凄涼的戍邊生活畫面,我們仿佛看到戍卒一邊在荒野漫坡上采集野菜,一邊思念著久別的家鄉,屈指計算著返家的日期……第一章開頭兩句寫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這是寫春天,薇菜剛剛綻出嫩綠的芽尖;第二章寫道:“采薇采薇,薇亦柔止”,這是寫夏天,薇菜的葉片肥嫩;第三章則是:“采薇采薇,薇亦剛止”,這是寫秋天,薇菜的葉莖將老而粗硬。從春到秋,薇菜由嫩而老,時光無情地流逝了;戍卒思歸,從春到秋,一年將盡,何時才能歸家呢?其實在詩里,詩人原是把天地四時的瞬息變化,自然生物的生死消長,都看作是生命的見證,人生的比照。因此,興是自然予人的最樸素也最直接的感悟,其中有著體認生命的深刻之義。于是,在“采薇”這樣一個凝固在戍卒記憶里的姿勢里,我們看到的不只是四季的輪回,光陰的流逝,我們還看到思念的成長,看到生命走向蒼老的痕跡。
前三章的前后兩層,同時交織著戀家思親的個人情和為國赴難的責任感,這是兩種互相矛盾又同樣真實的思想感情。這樣的豪邁和悲涼的交織構成了全詩的情感基調,只是思歸的個人情愫和戰斗的責任感,在不同的章節有不同的表現。
四、五章追述行軍作戰的緊張生活。寫出了軍容之壯,戒備之嚴,全篇氣勢為之一振。其情調,也由憂傷的思歸之情轉而為激昂的戰斗之情。這兩章同樣四句一意,可分四層讀。四章前四句,詩人自問自答,以“維常之華”,興起“君子之車”,流露出軍人特有的自豪之情。接著圍繞戰車描寫了兩個戰斗場面:“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這概括地描寫了威武的軍容、高昂的士氣和頻繁的戰斗;“駕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這又進而具體描寫了在戰車的掩護和將帥的指揮下,士卒們緊隨戰車沖鋒陷陣的場面。最后,由戰斗場面又寫到將士的裝備:“四牡翼翼,象弭魚服。”戰馬強壯而訓練有素,武器精良而戰無不勝。將士們天天嚴陣以待,只因為玁狁實在猖狂,“豈不日戒,玁狁孔棘”,既反映了當時邊關的形勢,又再次說明了久戍難歸的原因。而這兩章的色調如此的華美,那密密層層的棠棣之花,雄俊高大的戰馬,威風凜凜的,華貴的弓箭,齊整的戰車,這里洋溢著一種報效國家,不惜血酒疆場的豪放情懷。而在殘酷戰爭之中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的悲哀,以及對遙遠的故鄉的濃得化不開的思念,這些陰暗的色調就在這里被沖淡了。因為當自己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時候,正因為身后有如此承載著自己的溫暖思念的美麗的家園。
從手法上說,這首詩的特點還在于選擇了一個最佳角度,即“在路上”,這是一條世界上最遠最長的路,它如此之長,長得足以承載一場戰爭,長得足以裝滿一個人年年歲歲的思念,長得足以盛滿一個人生命中的苦樂悲欣。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讓那一股纏綿的、深邃的、飄忽的情思,從風景畫面中自然流出,含蓄深永,味之無盡。這四句詩被后人譽為《詩經》中最好的句子。這是寫景記時,更是抒情傷懷。這幾句詩句里有著悲欣交集的故事,也仿佛是個人生命的寓言。是誰曾經在那個春光爛漫的春天里,在楊柳依依中送別我?而當我在大雪飄飛的時候經歷九死一生返回的時候,還有誰在等我?是《木蘭辭》里親人歡迎的盛況,還是《十五從軍征》里荒草萋萋的情景?別離時的春光,回歸時的大雪,季節在變換,時光在流逝,我們離去,我們歸來,而我們在來來去去里,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呢?沒有答案,只有漫天的飛雪中一個被沉重的相思和焦慮燒灼的又饑又渴的征人孤獨的身影,步履蹣跚地,戰戰兢兢地走向他不知道的未來。
這一首詩與《詩經》中的其它篇章如《擊鼓》《東山》《無衣》對讀,可以讀出更完整的故事,更真切的生命感受。如果我們可以想象,這個戍卒,是那位吟出“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士兵,也是那唱著昂揚的戰歌“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予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行”的士兵,同時還是那位在蒙蒙的細雨里唱著歸鄉的“我徂東山,滔滔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蒙”的士兵。那么,《采薇》的故事就更豐富了,事實上,這一首詩里的確有著太豐富的色彩,太深沉的情懷。相思之情與報國之志,豪放與蒼涼如此和諧地交織在一起,奏響的是真實的生命樂章。我們在后來的如陳陶《隴西行》,如范仲淹的《漁家傲》等偉大的作品里,也能依稀地聽到這首詩在時間和生命的河流里所激起的遼遠而空曠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