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最好看的小說
2017年1月最好看的小說篇1:醉
他決定大醉一場,于是去了“游民部落”酒吧,叫了一大堆啤酒,獨自享受。
酒吧外最后一輛汽車遠去,搖滾樂也隨暗色燈光寧靜了。他端起碩大的酒杯一飲而盡,啤酒瞬間在胃里膨脹,似乎要溢出來。
“先生,酒吧3點打烊,請明天再來吧。”一個清純的女孩恭立在旁,眼睛大大的,聲音很甜。許可一顫,說:“哦,好。”他掏出一支煙來,幾次沒點著。他的臉消瘦而蒼白。
他搓了搓手,問女孩:“抽煙嗎?”
“不,謝謝。”女孩有些驚訝。
“抽支吧,外國煙呢。我抽過最棒的煙,對鼻腔刺激不像一般的煙草味那樣粗糙而模糊,它帶著一種舒適的溫情。而且,它還有獨特的香味,你聞聞,一種馨香,無法言說味道……”
“對不起,我不抽煙的。”女孩笑笑,眼角流露出一絲熬夜的憔悴。
“你到這沒多久吧?似乎不習慣夜生活。這煙有提神的功效,抽一支保準精神。放心,絕對沒放毒品……”許可說著笑起來。
女孩也笑了。“您是廣告人吧?”她問。
“不!我搞美術。我不太喜歡廣告,每天吸進的是廣告,呼出的還是廣告,真讓人窒息。而且我思考不夠周詳,行動也不夠敏捷干練,我不喜歡加班,不喜歡和意見相左的人爭辯……我熱愛美術,熱愛自由,就像熱愛我的生命。我喜歡在藝術的天空里隨心所欲……”透過蒸騰迷散的煙霧,許可覺得女孩很迷人,不知不覺說了許多話。事實上,他失業兩個月了。
“您的語言含蓄而有張力,如果做廣告,一定是個優秀的廣告人。”女孩笑著說。
“真的?”
“3點了,先生。”看領班朝這邊走來,女孩忙說。
許可搖晃著站起身來,拿起掛在凳子上的外套驚叫起來:“錢包!我的錢包呢?”吧臺那邊聽到喊聲,把燈光開到最亮。許可圍著座位找了兩圈,然后嚷道:“你們這怎么搞的?太,太亂了,下次再不來這種地方喝、喝酒啦。客人隨身財物都沒保障,怎、怎么做生意啊!”他邊嚷著邊踉蹌地往外走。
保安在門口堵住他:“在哪丟的?什么時候丟的?”“我進來時把衣服掛、掛在椅子上,喝完酒錢包不見了……”“是嗎?干嘛急著走呢?不等找回錢包,也不索賠?”保安滿臉橫肉,瞪眼看得許可心里發毛,手心出汗。“算,算了,我有急事,算,算我倒霉!”“倒霉?這么簡單!在老子地盤上撒野,吃了熊心豹子膽啦你?!”保安拽起許可,把他摔倒在地,一頓拳打腳踢。
“凌隊,放了他吧。他的單,我買。”甜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許可感激地抬頭,看到一張微笑的臉。她真美,比月光還明亮……
念叨著女孩的話,許可接連幾天跑新華書店看廣告書。他發現這是個新興行業,半路出家的人很多。他留意了不少招聘啟示,感覺自己符合文案要求。于是,他決定去廣告公司應聘。
到第七家廣告公司應聘時,經理決定讓他試用三個月。這家叫“名艦”的公司辦公室不大,人卻不少,十幾個人擠在一起,天天開動腦會議,許可喜歡這種氣氛。
上班一星期,許可便發現了自己的廣告天賦,他提的幾條意見都被采納,并贏得了客戶好評,經理對他很滿意。周末,許可帶著羞愧與感激再次走進“游民部落”,可女孩已辭職了。“昨天走的。”酒吧的人告訴他。他感到一陣心痛,干枯已久的淚腺和靈魂一齊潮濕了。
第二天,許可正寫一個酒吧文案,恍惚聽到隔壁的經理室里傳來似曾相識的聲音:“游民部落優勢突出,價格低,服務好,但酒水質量不高,這是我們的突破口,取長補短,定能給其致命打擊,挽回歐典走廊的敗局……”
“你好,我叫艾佳,歡迎加入‘名艦’。”正在愣神的一刻,甜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許可漲紅著臉,搖晃著站起來,仿佛又有了醉的感覺。
2017年1月最好看的小說篇2:放心不下
她患了肺癌,住了院,做了手術,手術后,醫生說她癌癥晚期,在人世間的日子,也就一個月了。起初孩子們忍著悲痛,不愿意把這消息告訴她,可越掩蓋她越懷疑,因為從女兒的眼睛里,她已經讀到了她的病情。到她的男人真正把病情的真相告訴了她時,她倒平靜下來。死,她倒不怕,人早一天或晚一天,都要死的,這只是個早晚的問題??赡壳?,她不愿死,也不能死,因為她還放心不下她的男人:他不會做飯,不會洗衣,不會照顧自己,他有高血壓,連按時吃藥都不知道。
他就是這樣一個書呆子,幾十萬字的書,能寫;可連熱了減件衣服、冷了添件衣服都不會。這衣食住行,一切都得她操心。一次,單位要她去外地出差,她就去了三天,可回來,家里鍋、碗、瓢、勺都翻了天。大女兒在外地工作,生孩子的時候,她去了一個月,家里便去了電話,說老頭子高血壓病犯了,住了院,她急急忙忙地回來,到了醫院,據醫生說,老頭子這病,就是不按時吃藥鬧的。你看,她離開一天行嗎?她想,在她的有生之年,得教會他做飯、洗衣,按時吃藥,他知道自己照顧自己了,她再去死,到那時,她死也瞑目了。
在住院的日子里,本來醫院的飯菜很好,湯湯水水的都有,可她不吃,她要讓他送飯,讓他親自做了飯給她送來。她要吃他炒的菜、熬的雞湯,盡管他做得不好吃,她也要他來做。
他第一次送的小米飯,有點糊味了,她仍說好吃,好吃。他含著淚,看著她把飯吃了。
他每次送飯來,她都忍著疼痛,問他,衣服洗了沒有?藥按時吃了沒有?老頭點點頭。
老頭知道他的用意,便有意地穿上件新洗的衣服讓她看,她看了,那蒼白的臉上,便泛上一絲的笑。
女兒知道了,便說,爸爸的衣服我來洗,飯我來做。她說,還是讓你爸自己做吧,自己洗吧。你們上班,時間有限,再說,他自己會做了,我死了也放心了。
這些,老頭心里明白。
她在醫院里住了20余天,便出院了?;丶襾恚€忙著培養老頭的自立能力。他做飯,她親自看著他往鍋里添水,添幾碗水,放多少米,米熬到什么時候才好吃,她都告訴他,這是她平時的經驗,她像一個老師教小學生那樣,耐心的細心的,看著他炒菜、洗衣,每天都提醒他吃藥……
飯菜、洗衣,學得差不多了,可就是,那高血壓的藥,他總忘了吃。
她想,我還是不能死啊!
夜里,老頭躺在她的身邊,深情地說:“其實,做飯、洗衣,我早就學會了。可我知道,你總牽掛著我,就不離開我。有個心理學家,曾講過這樣的一個故事:二戰時集中營的人,自然死亡中毫無牽掛的占多數,而那些牽腸掛肚的人大都活下來。我總希望你牽掛著我,始終不離開我……”
女人笑了,她因放心不下他,她竟然,熬過了預死期,一個30天,又一個30天,轉眼已過了五十個30天了,老天,竟然,讓她奇跡般地活下來!
2017年1月最好看的小說篇3:蟻
無數褐色的小怪物,在那嵌著兩片玻璃的紙盒里騷動著、工作著。賣蟻人給它們一點兒沙,它們便在沙里掘下一條條的坑道。當中有一只比較大的螞蟻,差不多始終伏著不動。這是其余的螞蟻敬畏供養著的蟻后。
“這些螞蟻是絲毫不要人照顧的,”賣蟻人說,“只要每月從這洞口投下一滴蜜就夠了……僅一滴……螞蟻自己會將它運走并將它分派的。”
“一個月只要一滴嗎?”年輕的女人說,“一滴蜜便可以把這許多螞蟻養活一個月嗎?”
她頭上戴著一頂闊邊的白草帽,身上穿著一件花色的褂子。她的兩臂是赤裸著的。賣蟻人凄寂地瞧著她。
“一滴就夠了。”他重復著說。
“這多有趣。”她說。
于是她買了那透明的蟻窩。
“親愛的,”她說,“你看到我養的螞蟻嗎?”
她用指甲上涂有顏色的蒼白的手指,捻著那看得見螞蟻在動的小玻璃匣。男子坐在她身邊,欣賞她的微俯的后頸。
“你是怎樣使生活有趣啊,親愛的……有了你便什么都是新鮮的,昨晚是聽巴赫……現在卻是這些螞蟻……”
“瞧啊,親愛的,”她帶著一種他所喜歡的(她知道他喜歡的)小孩子的熱情說,“你瞧這巨大的螞蟻啦。這是蟻后……那些工蟻服侍著她……我親身飼養它們……并且,你相信嗎?親愛的,它們一個月只要有一滴蜜就夠了……這不頗有詩意嗎?”
八天之后,她的情人和她的丈夫兩人都厭倦了那蟻窩。她把它藏在自己房里壁爐上的鏡子后面。到了月末,她忘記了那一滴蜜,螞蟻都慢慢餓死了。它們直到末了還留著一點兒蜜給那最后死去的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