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的現代詩和散文《像真理一樣樸素的湖》
冰心的許多作品看起來情節單純,卻寓意深遠,留給人無窮的回味。她擷取現實生活中的一個片段,人生旅途中的一段機緣,展示出錯綜復雜的社會生活的一個側面。小編這里為大家整理了一些關于冰心的散文和現代詩,希望大家喜歡。
《迎接勝利的黎明》
——在支持亞洲、非洲、拉丁美洲人民
民族民主運動詩歌朗誦演唱會上
沉黑的天空鑲滿了明晃晃的星星,
沉黑的今夜的東京,
發光的是日本的人民,
地球——
在穩穩地轉向燦爛的明天!
冰心老人
明天:
是美帝國主義者坍臺的日子,
明天:
是日本人民勝利的日子,
讓我們在東海的這一邊,
用歌聲度過激昂的不眠之夜,
用歌聲來迎接日本人民勝利的黎明!
今夜——
在東京有多少人枕戈待旦,
燈光照紅了他們英勇沉著的面龐,
他們要握起拳頭,
咬起牙關,
踏著烈士們的血跡,
涌向國會大廈,
涌向美國大使館,
向美帝國主義者,
向岸信介賣國集團,
把十五年血債從頭細算!
艾森豪威爾,他已經嚇破了膽,
紙老虎怎敢跳過噴發的火山?
全世界人民都向東京歡呼拍手,
歡呼日本朋友攻破這一道難關!
但是,斗爭的朋友們,
戰爭狂人永不會懸崖勒馬,
向人民低首,他決不情愿心甘,
前進吧,乘勝窮追,再接再厲,
徹底地粉碎這反動的萬惡的集團。
今夜,讓我們在這里大聲歌唱,
讓日本朋友聽到這鼓舞的歌聲,
讓我們用歌聲度過斗爭的前夜,
和日本朋友一同迎接勝利的黎明!
《像真理一樣樸素的湖》
因為我喜歡水,我愛看一切的江河湖海。我這一輩子,在國內國外,看見過許許多多美麗的、值得記憶的湖:有的是山遮月映,加上湖邊樓臺的燈火,明媚得像仙境;有的是遠島青青,驚濤拍岸,壯闊得像大海;有的是雪山回抱,湖水在凝冷的云氣之下,深沉得像一片紫晶;有的是叢林掩映,繁花夾岸,湖水顯得比青天還藍,比碧玉還翠……這些湖都可以用筆畫它,用詩的散文,或散文的詩去描寫它。獨有在去年十一月十一日的黃昏,我在蘇聯的列寧格勒城西北三十多里,所看到的拉茲列夫湖,是難以形容的!這個湖,既不深,也不大,它是一對泛濫潴水的姊妹澤沼——拉茲列夫,俄文是泛濫的意思——我去的那天,是冬天陰霧的黃昏,既沒有晚霞落照,也沒有月光星光,湖水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周圍長著很高的蘆葦,深深的薄霧之中,看不到邊際。但是它給我的印象——我說印象是不對的,因為不能說我在欣賞它,乃是它自己,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偉大、最樸素、“像真理一樣樸素”的湖,把我包圍在它里面去了。自從看見過它,我再也忘不掉它。它不是供人欣賞游玩的湖,它是受著世界上千千萬萬人民參謁瞻仰的湖,因為它在一九一七年八月以后,阿芙樂爾船上一聲炮響不久以前,曾經親炙過一個最偉大、最樸素、“像真理一樣樸素”的人——列寧!湖邊樹林里,曾是這位偉大的人的“綠色的辦公室”。這個辦公室的“仰頂”是蔚藍的青天,“地板”是松軟的沙土和厚厚的落葉。辦公室的桌子和椅子是一高一矮的兩座樹根,就在這個最偉大最樸素的辦公室里,列寧寫出天才的著作:《國家與革命》,和其他經典文件。離開這書桌不遠,兩根樹杈支著一根橫木,上面吊著一把鐵壺。這把鐵壺,我再也忘不了,因為它和北京常用的鐵壺一模一樣,是在戶戶人家的爐上都能看到的、黑色的、最平凡最樸素的水壺。就在這鐵壺的下面,列寧架起枯枝,點上火,然后再回到辦公桌上去,執筆凝思,一面靜待著壺水的沸聲。樹林的后面,一個用厚厚的草搭成的、僅容一人躺臥的尖頂草棚,就是這位割草工人——伊凡洛夫(列寧的化名)夜里容身之地。他日中寫作,清晨和黃昏,就在湖邊散步。他不但在這最寂靜、最平凡、最樸素的湖邊,會見了他最親密的戰友,計劃著怎樣掀起這個石破天驚的十月紅色風暴,他也在這個長滿了蘆葦,人跡罕到的湖邊,獨自欣賞著晚霞和新月。
這是一個多么幸福的湖,和偉大的列寧多么相稱的一個最樸素的湖!
我在蘇聯前后兩個多月訪問期間,在我所看過的地方,所接觸的人物,以及所讀所聽的一切的背后,都站著一位巨人;寬大而凸出的前額,寬闊的肩膀,智慧的眼睛,仁慈的嘴……他和平凡的普通人民一樣,也最得他們的敬愛。他不做作,不矜持,他沒有一點癖好。他沒有工夫想到自己。他居住的地方,無論是在斯莫爾尼宮、克里姆林宮、哥爾克的別墅……他的臥室、餐室、辦公室,都是那么仄小,那么樸素。他在最平凡的臥室梳妝臺上也能寫作,在小小的藤椅上也能久坐辦公,在他書桌對面,他給來訪的客人準備的卻是很舒適的沙發椅子……一切的一切,都使我們深刻地體會到:一個能最好的為人民服務的人,總是最能忘掉自己的人。偉大的列寧就是那樣完全地、出乎自然地、時時刻刻無微不至地想到俄羅斯以及世界上千千萬萬受壓迫受剝削的勞動人民。他日日夜夜用最縝密的思考,替他們計劃著最幸福的將來。我常常在想,在他那寬大而凸出的前額里,不知道也想過他自己沒有?
一想到今天世界上有三分之一的人的幸福自由的生活,就是建立于這位偉大的人的樸素生活之上,我們對于他的樸素生活的遺跡更加百倍的珍貴。這中間,最使我永遠不忘的,是他的這個充滿了野趣的寬闊崇高的綠色辦公室,和辦公室旁邊的一個樸素的“像真理一樣樸素”的湖。
一九五九年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