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蓉的《戰(zhàn)爭》散文和現(xiàn)代詩
席慕蓉對于‘花’的鐘愛,顯然成為她作品中一個鮮明的特點。對她而言,花是她記憶中最重要的行囊,在每株花的背后有著不舍的情感。小編這里為大家整理了一些關(guān)于席慕蓉的散文和現(xiàn)代詩,希望大家喜歡。
《戰(zhàn)爭》
一九四○年的夏末,在法國一個叫做拉斯格(LASCAUX)的小地方,四個從十一歲到十七歲的男孩子奔跑在丘陵起伏的田野上,到處搜尋他們走失了的小狗。其中有個小男孩忽發(fā)奇想,要鉆到巖石中的一個隙洞里去看看。他們滑下一個深有六、七公尺的狹窄通道,進入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洞里,果然,小狗在里面,又叫又跳地迎接它的主人,孩子們都很高興,其中有一個,一面笑、一面劃火柴準備找出路。
他劃的火柴帶我們所有的現(xiàn)代人回到了一萬五千年以前的世界!
火柴的微光閃起時,一萬五牛年以前初民的藝術(shù)作品就在巖洞的四壁甚至洞頂上俯視著他們,在火光的照耀下,色彩鮮艷,所畫的獸類栩栩如生。
其實,在那樣原始的世界里,就已經(jīng)滿布著戰(zhàn)爭的陰影了。人要與天爭,要與獸爭,最后,也要與人爭。墻上的繪畫,有人說是狩獵之前他們總要聚在一起祈禱,然后由祭司把預(yù)定獵物畫在墻上,視民深信這樣能控制野獸,在獵人與獵物相峙之時,能產(chǎn)生出勇氣,加強了征服對方的可能性。
這些壁畫給我們一種證明,遠自穴居時代,繪畫就能帶給人類以安慰和希望。
席慕蓉的散文和現(xiàn)代詩
不是嗎?一萬五千年以來,在這地球上何時沒有戰(zhàn)爭呢?不管用的是很簡單的或者極復(fù)雜的武器,不管是因為任何的藉口,這么多年來,戰(zhàn)爭何嘗有一日止息過?人類何曾度過一天絕對平靜的日子呢?
對現(xiàn)代人來說,面對死亡的威協(xié),也許不會像如民那樣頻繁和直接,文化也因此才能逐漸變得繁富與精致。但是,兩次世界大戰(zhàn)是兩次浩劫,浩劫過后,人類才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生命可以變得這樣荒謬與脆弱,廿世紀的人因此而失掉了對人類價值的信仰,而這種信仰曾是十九世紀的人類所引以為榮的一切的基礎(chǔ)。
在這個時候,不甘心的,仍然是那一群心靈特別敏銳的藝術(shù)家們,他們在戰(zhàn)火的廢墟里翻尋著,渴望能找出一種讓人類重新生活下去的安慰與希望,渴望能重新找回人類的尊嚴,重新找回對生命的信仰。
這樣的一種努力有時候在外表并不容易被別人察覺,甚至常常會因為夸張和非理性的舉動使大眾產(chǎn)生了誤解,就像那些從一開始就以叛徒姿態(tài)出現(xiàn)的達達派。
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后出現(xiàn)的達達派,就像一群走在絕路上的青年,面對著傳統(tǒng)的高墻,奮不顧身地撞上去,雖然撞不出一條生路,但是,卻讓后來的人認識了那面墻,看清了那面墻的阻礙,從而設(shè)法走出另外一條新的路來。所以,達達派的嘲諷,以及他們的荒唐行徑,也有內(nèi)在嚴肅的一面,足可發(fā)人深思。
但是,藝術(shù)到底變成什么樣子了?現(xiàn)代人的生活從藝術(shù)作品里的反映到底有幾分真確性?這些都是需要有幾十年的時間距離才能仔細觀察上來的,我們此刻正處在一個漩渦里,所有的答案,所有的流派,都混合糾纏在一起,一時之間是無法理出一條脈絡(luò)來的。
戰(zhàn)爭給人類的影同既深天遠,除了那如惡夢般的幾年使你無法喘息之外,等到戰(zhàn)爭過去了,在你心里,在你周遭,那些不能看見,不能捉摸的陰影還不知道有多少!
在達利(DALI)的畫中,我們常見到這種陰影。粘濕,不快的東西,緊緊貼在你的肌膚上,面向著沙漠的背影總是殘缺的,支撐著拐杖。而在荒漠無人的廣大空間里,有無邪的少女正揭起一塊如水般透明的簾幕。
另外,沙金(ZADKINE)一九五四年的作品:"一個被摧毀的城市的紀念碑",也給戰(zhàn)爭下了一個注釋。有一年春天,剛從姹紫嫣紅的郁金香花展里暢游出來,來到鹿特丹的港區(qū)里,我看到了這一座深色的雕塑。一個高舉雙手仰天呼號的巨人,從心到腹卻是被劈開的分裂著,她掙扎著的軀體好像在抗拒這殘忍無情的浩劫,襯著后面的藍天白云,給人一種莊嚴而又悲哀的感覺。
站在雕像前,我熱淚盈眶,懷中原來繽紛的郁金香花束也在霎時失去了所有的顏色。
戰(zhàn)爭原是要付出很高的代價的。
《最后一句》
再美再長久的相遇,也會一樣地結(jié)束,是告別的時候了,在這古老的渡船頭上,日已夕暮。
是告別的時候了,你輕輕地握住我的手,而我靜默地俯首等待,等待著命運將我們分開。
請你原諒我啊,請你原諒我。親愛的朋友,你給了我你流浪的一生,我卻只能給你,一本,薄薄的詩集。
日已夕暮,我的淚滴在沙上,寫出了最后的一句,若真有來生,請你留意尋找,一個在沙上寫詩的婦人。
《詠嘆調(diào)》
不管我是要哭泣著
或是 微笑著與你道別
人生原是一場難分悲喜的
演出 而當(dāng)燈光照過來時
我就必須要唱出那
最最艱難的一幕
請你屏息靜聽 然后
再熱烈地為我喝采
我終生所愛慕的人啊
曲終人散后
不管我是要哭泣著
或是 微笑著與你道別
我都會慶幸曾與你同臺